□□言简意赅的六个字,让丝丝窃喜在我心底隐隐滚动,我克制住,淡然微哂,“这样做能帮到我师傅什么呀?”
“立群倡导的‘一条龙服务’里面,售前的研发部和售中的销售部都是自己人,剩下的售后能不交给自己人掌管吗?”
□□把话说得这么白,我再装不懂再不表态,就是在得罪人了,我说:“我师傅也是这个意思?”
□□瞥我一眼,“有时候稍微主动争取一下,不是不可行的。更多小说 ltxsba.com”
换句话说他们有提拔我的意向,但我还得亲自去找林立群谈。哈~太子爷威武。
事已至此,不去等于不给□□面子;不给太子爷面子;不给全体□□面子……比扶摇直上,官升六品更了不得!
去找林立群的路上,我暗忖,我升组长那会儿他们之所以不理不睬,当没事发生,是不是早就未雨绸缪,酝酿着弄我进售后?身居高位的人果然深谋远虑。
走下码头,看见林立群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两对情侣中,静静的握着钓竿,西下的夕阳镀了一层淡金在他身上,收敛了霸气的他温文儒雅得犹如谦谦君子一枚,不得不说他的外在条件相当之完美。
“师傅。”
他闻声抬头,未语先笑,“想钓鱼了?”
见我穿着短裙,他起身把凳子让给我坐,自己则蹲在一边,他的温柔和细致有时候真的很打动人。
“我不会钓鱼,来凑个热闹。”我摇头不接他递来的鱼竿。
“很容易的,一学就会,你看刚才玉华也说不会,现在玩得不亦乐乎。”他用下巴努努那边的玉华。
小明把食指比在嘴上,“嘘~要唠嗑边上去,鱼都吓跑了。”
我歉意的笑,然后对林立群小声说:“咱们走吧。”
林立群放下钓竿,随我走离码头,他问我:“你有话跟我说?”
我回头看着他,“师傅,售后部要竞聘主管是吗?”
“嗯,怎么你有兴趣?”
我不理他的明知故问,直接道:“我要竞聘。”
林立群也很爽快,“欢迎,明天上班你到□□那儿报个名。”
“就这样?”
“当然不止,因为你过去没接触过类似的业务,要想竞聘成功得先翻翻资料,巩固这方面的知识。”
我十分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怕“内定”了我,走过场走形式也要像模像样,现在上头盯他盯得紧,耍任何小花招都必须谨慎。
“知道了。”
林立群柔和一笑,“我筹备售后部有一段时间了,你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书和资料我有不少,可以借你参考。”
我感激的头,“谢谢师傅。”
他抬手搭我肩上,“客气什么,你的事儿不就我的事儿嘛。”
这话说得我打心眼儿里渗出汩汩寒意,眼睛不由自主直直盯着他的手,往常我们之间甚少有肢体接触,连偶尔都没有,师徒情分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级别,这会儿他竟主动做出亲密举动,仿佛一下来了个质的飞跃。
难道在我不经意间给了他什么暗示,让他误以为我们的关系可以“突飞猛进”了?
大概我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行为突兀,他尴尬的收回手,加强微笑,“明天报了名,到我办公室一趟……算了,中午一起吃饭,我再给你资料,免得招来闲言碎语。”
他设想周到,我附议,“午饭我来请,叫上□□姐。”
“为竞聘的事儿□□最近忙,别打扰她,我们单独出去吃好了。”
我又一次愕然,“单独”见面似乎从未发生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他到底怎么了?我狐疑,脑子赶紧倒带,仔细研究我的言行出现过什么漏洞,然而一直追溯到与□□的谈话,自认没有失误之处啊?
这厢我还在寻思,那厢钓鱼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小文大嗓门的吆喝:“加菜加菜,生猛河鲜,开路开路,吃饭去,哎哟,我肚子饿死了!”
于是乎一票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别墅,玉华哼唱着那首耳熟能详的《船歌》,唱到副歌,大家齐声合,气氛和谐又热烈,受到感染小文冷不丁揽过玉华亲吻她的脸颊,霎时引来众人的口哨和喝彩。
□□靠在别墅外的廊柱边,朝我们挥手,“别闹了,快进屋,准备开饭!”
小文这次带了厨子来,把钓到的鱼虾往厨房里一丢,他弯腰拖着一箱啤酒,一边倒退一边说:“今儿今儿真高兴呀真高兴,哥几个不醉不归呀!”
玉华笑骂:“死酒鬼,有酒喝你哪天不高兴?”
小文直起腰,搂着玉华的腰说:“天天高兴不好吗?当初你不就因为我开朗阳光才追我的。”
玉华怪叫:“我追你!?”
“嘿,不然是我追你?”
□□盈盈浅笑,柔柔的打断他们的争执,“得啦,小文,这还没开喝呢,你已经满口胡话。”
□□语气甜甜的,可不能忽略了她所含的深层意思,小文自然听出来了,他马上呵呵笑的拉撅着嘴的玉华落座,“哎哎,宝贝不生气,我开玩笑的,当初是我追的你。”
然后小文热心的帮玉华布菜,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心知玉华背后的家族连文家也不敢随意开罪,其中牵扯了太多利害关系。□□的确沉稳老道,好像每时每刻都精打细算,从来不出差错。
霍然耳边吹来一阵热风,“吃菜呀,想什么呢你?”
我惊悚的侧过脸,怔怔的看着贴在近处的林立群,他身子微斜,手臂搭在我的椅背上,姿态与表情犹如恋人般亲昵,我忙不迭挪开距离,“师……师傅……”
林立群夹了很多菜给我,催促道:“快动筷子,光看是吃不饱肚子的。”
他的言行终于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小文和玉华身上转移了过来,五双眼睛发出一致的兴味,小文当仁不让快言快语道:“小余妹妹,林公子向你献殷勤哟,你还不赏个脸。”
我真不知道今儿林立群吃错了什么药,简直热情得莫名其妙!
由于一票人虎视眈眈的瞪着我,害我涨红了脸,端起碗筷,谦卑的跟林立群道谢,胡乱把饭菜往嘴里塞,拼命的嚼。
小明乐呵呵的倒酒,“林少,这杯酒你一定得干,熬多久了啊,大家伙都替你着急,现在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呐~”
“他一人喝像什么话,小余也要,不能跑咯,满上满上,俩都满上!”小文好酒,正逮着畅饮的机会,麻利的开了几瓶酒,哗啦啦注满酒杯,哇哇叫嚷:“咱们挨个敬他们小两口,喝醉了直接入洞房,趁热打铁,速战速决!”
话落旁边的人哄堂大笑,纷纷起身劝酒,□□轻轻推了林立群一把,“楞着干嘛,赶紧的,快!”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帮人貌似玩着玩着玩成真的了,我立马起立挡住小明杵过来的酒杯,“明哥,别开玩笑了,我和师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明以为我不好意思,他打趣道:“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哪样?”
林立群抢在我开口前夺过酒杯,“这杯我帮她喝。”
小文一把揪住他,“哟,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这么心疼啦?林公子明显的‘妻管严’嘛,告诉你第一杯酒说什么也不许带喝,而且你们还得喝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几个女宾拍着手起哄。
林立群做出为难的表情望着我,那意思似乎要我配合,我盯紧他端在手里的两杯酒,佯咳了几声,低头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对不起让大家误会,我赔罪,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子灌酒下肚,等我放下杯子,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寂静,我眨巴眨巴眼不敢看他们的反应,恰巧厨子来上菜,我顺势说:“啊,这你们钓的鱼吧,好香呀,辛苦的劳动果实可得好好尝尝。”
最先出声的是□□,她道:“雅雅说的是,诶?这条鱼不小,谁钓上来的?”
“都煮熟了谁认得出来?”小文讪讪的回答。
□□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鱼,“认不出来没关系,能吃就行,只怕不入味儿,吃不顺口。”
话里套话,我听在耳里,寒在心头,让她戳的鱼便是我的化身,暗喻我油盐不进,不识好歹……
因为给我那么一弄,其后尽管大家装没事,继续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但餐桌上的气氛始终紧绷又低迷,林立群悄无声息的进食,不再看我一眼。
我麻木的吃着饭,食不知味,时间变得尤为难熬,分分秒秒像拉长了一般过得非常缓慢。我如同戴罪之人无颜介入他们的谈话,相信他们也懒得搭理我,故而干坐着,时不时傻傻的赔笑。可坐久了身体僵硬,腰酸背痛,我不停偷偷换坐姿,毛毛虫似的蠕动。
林立群突然把筷子一搁,转过头来说:“你晚还有事儿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找不出话说,一口气哽在喉咙管,好不容易下头,他扭脸朝小文说道:“我送小余走,接着去哪儿续摊到时候打我手机。”
小文看看他又看看我,“好啊。”
□□不做声,自顾自的吃,另两个女眷有样学样当我们是空气,小明倒是笑了笑,“你们路上小心。”
我尴尬的向大家说:“那你们玩,我失陪了。”
“拜拜。”小文摆摆手。
他是惟一跟我道别的人。
……
车子一路往城里开行,林立群想当然尔不会跟我聊天,今晚我的所作所为太拂他脸面,导致向来鲜少把情绪外露的他拉长了脸,昭示他太子爷心里不爽到了极。
我到现在还未搞清他今天反常的动机何从而来,所以之前更不会为了迎合他瞎打乱仗的将错就错,成就□□撮合我们的心愿,该守的原则必须得守住,为此得罪了谁,我只能说声抱歉。
林立群不是不好,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家财万贯,各方面条件根本无可挑剔。遗憾的是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无意间把我隔在他的世界之外,虽然他有心拉我进来,我却宁愿在一边,遥望。
我们不合适,我们的个性过于相像,遭遇感情首要顾及颜面与自尊,往往东想西想一大堆,又吝啬付诸行动,自觉不自觉的总希望不费力气坐享其成,但问题是情感不讲究颜面、自尊,不需要理智,双方都缺乏“冲动的勇气”,怎么有所交集?
忽然脑子里某根神经线啪的接通,忆起昨日匡恒说的话:“有时候别想太多,损人不利己。”我猛的茅塞顿开,他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怔楞的瞪林立群,有一个这么活生生学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我还不知道借鉴,非得跟他一样,碍于体面错失一切才追悔莫及吗?
窗外流淌而入的光影扫过我的脸,我恍然回神,说:“师傅,麻烦你停车。”
“还没到。”
“不,我还不想回家,我跟男朋友有约。”
林立群浑身泛起阴森之气,他抿着嘴,方向盘一旋,一脚刹车踩到底,高性能名车吱嘎一声靠路边停下,我腾的跳了跳,努力吞下几乎冲出口的尖叫,涩涩的说:“呃……谢谢你送我,那么……师傅,拜拜。”
我惊魂未定的下车,林立群没回我话,甚至没等我站稳,咻的把车开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呀,失去风度时也是个普通人。
我拍拍胸口,深呼吸,然后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嘟嘟响了两下,一把冷死人不偿命的低沉男嗓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冰山大爷就是强,瞬间让我彻底放松,我活泼的说:“请我吃宵夜。”
他始料未及,顿了顿,“你想干嘛?”
“吃宵夜。”我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忍不住笑开了怀,听听他那超级别扭的声音,半夜接到美女电话明明乐死了还装酷。
“你在哪儿呢?”
我四下望,报了个路名,他问:“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我呲牙,“一句话,你出不出来,请不请我吃宵夜?!”
他那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你站那儿别动,二十……十五分钟我就到。”
我挂电话,得意的自语:“放心,我不动,就怕你小子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