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过去——寻找真相
顾衍泽换好衣服站在女生公寓前，这个时候，回宿舍的人似乎增加了，一些女生都不时的打量着他。更多小说 ltxs520.com他微微蹙眉，终于感受到那些在女生寝室等女友的同学的心情了，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一直都被打量并关注着。
还好，没有多久方晓便下去了。方晓将手机递到顾衍泽手中，顾衍泽看看手机，然后又看了看方晓。
“师兄，虽然你穿的衣服是我买的新的，但放心我不打算收费……”
顾衍泽张口的嘴成功的抿上，“谢谢你的好意。”
“不用不用，对了，你这手机是初影帮你吹干的，我可不知道她收不收费……”
顾衍泽笑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确定，那该如何……”
方晓立即上前，“师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你记忆力惊人，我只说一次，134……136……134……134……这四个电话里有一个是她的电话，你慢慢回去琢磨吧。”
方晓一边回寝室一边笑，这次应该可以促成初影的好事，缘分这回事当然遇见了就不能让它逃走了。
顾衍泽笑了笑，对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他已经迅速的记下了那唯一的一个电话号码。
然后给陈景明打去电话。
“还以为你要闹失踪呢！打你电话也关机。”
“废话少说，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澡。”顾衍泽对着陈景明那张颇幸灾乐祸的脸着实没有好气。
陈景明将他带回自己的寝室，然后指着其中一间床，“这个哥们今天去看他女朋友了，你就将就着睡这张床。”
顾衍泽撇了撇不发一言。
“你那洁癖的坏毛病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吧！”
“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
不理会他，顾衍泽径直去洗澡。
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今天的事，陈景明却暗暗称奇，“你确定是今天撞你那女生？”
“确定肯定加一定。她那双眼睛仿佛有流光……”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停住。
“不应该，不应该，真不应该……”
“麻烦你别在我耳边念经。”
陈景明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你要知道裴初影在我们学校可算一绝代美人，但却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这本就是一件奇事。追求她的男生多如牛毛，但她似乎都能委婉拒绝。你还能得到她的电话号码，这才是奇闻。”
“我了解。”他闷哼了一声，“你嫉妒。”
陈景明本躺着的身体坐了起来，“不和你开玩笑。如果你只是觉得有趣还没有什么，但还真别对这个女生认真。”
“为什么？”顾衍泽这个时候才收起那无所谓的表情。
“我总觉得她给人感觉极有深度，似乎很难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像她这样正当年华的女生，没有一丝要打扮自己的样子，而几乎拒绝所有的男生。其实她并不抢眼，也从不参加什么活动。但她大一的时候参加过一次绘画比赛，而且还是省级的比赛，那次她获得了一等奖，现在那画都还在我们学校的展览室里。当时我们第一次看见那画的时候，几乎都被那画中的灵气吸引，真没有想到一个大一新生能画出如此绝佳的作品。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见过裴初影这个人。有人便猜测，通常极有天赋的人样貌定不过关，于是我们几个人就打赌，然后派了一个外班的同学去看一眼这个传闻中的女生。”
顾衍泽有些好奇，“他说了什么？”
“真人比画更具有美感。”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顾衍泽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奇怪的事就发生在她上大二的时候的转系，一个明明对绘画极富天赋的人，竟然舍弃了她的天赋，然后转到了新闻系。并且听说她将自己所有的画全都给撕毁了，并把所有绘画的工具全都给扔掉了，这其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很多电影啊？”
“你还真不当回事？”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对那女生有兴趣？”
事实是，哪只耳朵似乎都没有。
第二天，顾衍泽早早的便回到林泽的住处，川然大学和林泽有一个关于程序方面的合作案，所以为林泽提供了一个方便的住所，顾衍泽也只是顺带的沾光。
一进公寓，便听见林泽按着键盘的声音。
“桌子上的早餐。”林泽脸头也不回。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身后长了眼睛。”
“所以你这个知道的人知道并没有。”
顾衍泽被林泽的回答逗笑，“你天天这样就不觉得无趣？何况电脑的辐射程度很大的，小心未老先衰。”
“你这么空闲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你父亲刚给我打过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顾衍泽扶额，“我上次跟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深夏，我就什么时候回。”
“难怪他会给我打电话。”
顾衍泽对此深表同情，“回去我让他给你投资。”
“谢谢顾少爷的慷慨捐助。”林泽还是那不温不火的语气，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着他，“有眉目没有？”
顾衍泽摇头，“好像就没有人知道蒋方宇曾经有过女朋友这个事实。”
“会不会是你一直猜错了。”
“不会。”顾衍泽相当的肯定，“他出事的时候，手中拿着一颗镶着蓝钻的戒指。”
顾衍泽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颗蓝钻，它和自己左耳上带的蓝钻耳钉是从同一颗钻石上切割下来的。当时他去瑞士度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颗蓝钻，他用他所有的存款买了这价值不菲的石头。并请著名的设计师，将它们一分为二，设计成一对耳钉。而他一回国，立即将其中之一送给了蒋方宇，并且他们在同一天一起在左耳上穿了耳洞，从那以后两颗耳钉分别有了不同的主人。
他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对蒋方宇说，“如果有一天，我们遇见了我们打算共度一生的那个女子，就将左耳上的耳钉的蓝钻打造成一颗戒指送给她吧！”
蒋方宇说，“好。”
而现在，他的那颗耳钉仍旧是耳钉，而蒋方宇的那一颗，却成为了戒指。
是哪一个女生成功的住进了他的心里，连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不曾知道。在蒋方宇身边真的出现了那个人，那个蒋方宇视为人生中最最要的人。他们的关系也许早已经超出了他和蒋方宇之间的友情。这样的认知让顾衍泽有些介怀，他想，他竟然不能接受另一个人将他给独占。
他还记得他们当初的理想，买下一艘船，分别带着各自的妻儿去环游世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从没有想过，也许其中的一个人根本走不到未来。
蒋方宇出事的那天，他还在美国，但觉得做什么都不对，似乎有了预感。他迅速的给蒋方宇打去电话，但手机却只是处于关机状态。直到又打回他家的座机，才用保姆的口中得知，蒋方宇出事了。
他立即赶回去，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蒋方宇醉酒驾驶，并且超速，又恰好遇到雷雨天，所以才会导致车祸。顾衍泽从没有那种感觉，希望自己一睡不醒，或者醒来后别人都告诉他，那一切都只是做梦。蒋方宇什么事都没有，还在川然大学等着他回国，他还没有履行他们当初的承诺，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了。
他不相信，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明明自己开车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提醒自己，开车的时候不要意气用事，车速能慢不快，而且不能喝酒。明明他是这样不厌其烦反反复复的教导自己的，他怎么会自己犯那样的错误？
他不信，他不相信那一切。
哪怕在医院里看着他已经冰冷的身体，这个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那个一直在他身边告诉他，你这里做错了，你这里可以这样改的，这道题会有更简单的方法的人离开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蒋方宇会在他吃饭的时候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这种菜？会在他看着衣服发愁的时候叹气，自己的衣服要自己洗。话虽那么说，但蒋方宇还是会主动替他洗衣服。
蒋方宇似乎永远都是扮演着大哥哥的身份，永远都会在他的身边。
他闲着无聊的时候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们同时喜欢上一个女生，你会怎么做？”
“我自然会让你啊。”这是蒋方宇毫不犹豫的答案。
而现在，那个会陪着他的人，早已经消失了。
如果不是看见蒋方宇手中紧紧握住的那个戒指，他永远都不会想到，也许蒋方宇出事并不只是意外。他记得蒋方宇并不是轻易失控的人，那能让蒋方宇失控并导致车祸的，一定就是蒋方宇打算送出戒指的对象，即是蒋方宇的女朋友。
只是当初他在美国的学业没有完成，回国后又被父亲硬塞进了北辰，直到林泽和川然大学有一个合作案，这才借着林泽回到川然。
林泽看着有些发愣的顾衍泽，“那你打算如何，继续查下去？”
顾衍泽点头。
“有时候觉得你真是固执。就算你真的找到那个女子，你又能如何。蒋方宇会回来吗？你打算报复吗？别忘记了，就算是什么导致蒋方宇失控，一切的意外产生都是蒋方宇自己导致的。”
“我没有想要什么，就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我连他死因都不清楚。”
林泽摇摇头，“难得糊涂其实也很好，人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衍泽看林泽一眼，“我只相信事实。”
林泽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他突然想到，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就是因为顾衍泽这一股执拗的劲，所以才会吸引住他。只是，事物还真是有着两面性的。
“我一定要找到真相。”顾衍泽倔强的宣誓。
第六章：过去——轻纱扶面
顾衍泽将林泽买的早餐吃完后，便独自在川然大学走着，他对这一所大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虽然他和蒋方宇曾经一起拿着高考信息报一起研究着这所大学的热门专业，只是到底他还是没有能进入这一所大学。
如果他当初没有去美国，是不是蒋方宇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无论蒋方宇真的遇到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会在他身边支持他，永远都会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蒋方宇填的是化学系，也是川然大学的王牌专业。他走进化学实验楼，心里想着，也许蒋方宇曾经就是迈着这样的步子到这里来试验的。这样明显自欺欺人的想法，竟然让他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和蒋方宇更加的接近，更加的走进了他的生活里。
他走到几间试验室，有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盛着液体的小小容器，他看着对方，似乎能想象着蒋方宇拿着化学物质专心致志的样子。这样的想法有一点幸福，然后是长长的惆怅。就如同在等待着夕阳的美景，在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风景中时，突然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他又走了几步，突然有一间实验室传出了争吵声，他停在了那间实验室。
其实他们并不是在争吵，只是对观点有着各自的意见，并且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顾衍泽听他们吵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开口，“你们可以各做一组试验，分别排除蛋白质和添加物对DNA的影响，最后来观察一下DNA会产生什么影响。”
那几个学者都互相看看，然后笑了一下问顾衍泽，“你是我们我们学校化学系的学生？”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他说完便转身了。
这个时候，后面一个女生追上来，“请问，你认识蒋方宇吗？”
他的身体停顿了几秒，然后转过头，挑了挑眉。
“是我唐突了，我是川然大学的在校研究生林滋，曾经和蒋方宇是一个班的同学，因为曾经无意中看见过他的照片，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似乎和你很像。”
“不像。”
对上那张明显石化的脸，“那就是我。”
和顾衍泽坐在校园的咖啡馆，林滋的手指互相缴着，她没有想到真的会遇见眼前的这个男子，“以前，他总是提起你。”
“哦？说了什么？”顾衍泽的表情很淡，几乎都能掩饰他此刻内心的风波。
“他说你的时候，总是眉目含笑。说你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如何固执，尤其是在他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他总会说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立即就能算出来。”林滋叹气，那个在她心中接近于完美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顾衍泽看向对方的目光明显有了不同。
“我们以前是一个小组的，他是我们这一组的组长……”林滋突然有些慌乱起来，好像那些隐藏在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就这样被人看透。
“听说。”顾衍泽顿了顿，观察着她的表情，“他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你见过他的女友吗？”
“原来这是真的。”林滋突然就释然了。
“这话怎么理解？”他斜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咖啡不停向上窜的热气。
“虽然我们没有人真的见过他的女朋友，但是他那一段时间行为明显的有着不同，无论做什么都会眉目含笑。只要是明眼人都应该猜出他是因为有了女朋友的缘故，只是他从不开口提及这些。”
顾衍泽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那，他在出事以前，行为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滋低头思索了一会，“他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将实验物质打翻了，引起了一点小火灾。像他那么谨慎的人，竟然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而且，他竟然会出入酒吧这些场所，而且似乎也学会了吸烟。还有，他放弃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英语六级考试竟然没有过。”
顾衍泽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前两样都还能接受，那他英语不能过级，这简直就如同天方夜谭。蒋方宇在英语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就算是他也只能羡慕的份，高中的时候就只能够让自己的理综的分数来救自己被他英语拉的分。而现在，竟然听说他英语过不了级。
蒋方宇，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觉得他失常的行为会是因为什么？”顾衍泽打量着对方。
林滋笑笑，“这很难说清楚了。”
“不是听说女生的第六感都很准吗？”
看来他是不打算让自己无视了，“也许是为了他女友吧！”
和林滋的一番对话后，顾衍泽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走了几步然后听见林滋的自言自语“那该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生，又该是多么的幸运”。他的手心捏紧，如果优秀，又怎么会让蒋方宇失常到这样的程度？
又转了转，但脑海里却被刚揭开的真相表层折磨着，仿佛已经揭开了纱衣，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他看了看，似乎在这里一时只是慌乱不堪。
给陈景明打去电话，然后打车去程里大学。
他给陈景明说了他了解的一切，陈景明只是看着他，“有意义吗？”
“为什么你们的说辞都是一样的？”
“还有谁？”陈景明还真感到好奇了。
“你心中那全民偶像。”顾衍泽淡淡开口。
陈景明笑了一下，“没有办法，这是我们追求平凡生活的人得出的共同结论。我就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会折腾？”
顾衍泽瞥了他一眼，“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陈景明也不介意，“今天我一哥们才作交换生回来，一起去热闹热闹，反正你一天也没有什么事。”
华灯初下的时候，程里大学的校园酒吧已经人满为患了。
方晓拉着裴初影，“你就应该多来这些地方，天天呆在寝室就成了霉女了。”
裴初影就沉默的让方晓指责，似乎自己也毫不介意。方晓被她的态度刺激到，发誓今天要让她付出代价。
李丽过生日，请来了不少好友，大家都围在一张圆桌边，兴奋的看着舞池中的俊男美女。
这个时候，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拿着吉他的男子，他缓缓的坐下，“今天我将亲自将这首我自编自唱的歌，唱给我喜欢的女孩，今天是她的生日，在这里祝她生日快乐。”
男子话音刚落下，方晓就拉住李丽的手，“很感动呢！”
男子缓缓的低唱，大家似乎都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纷纷鼓掌，甚至有人直接叫了起来，“李丽接受他接受他。”
裴初影看着李丽眼中一晃而逝的泪光，但淡淡的开口，“我很感动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谢谢，只能说谢谢。”
一旁准备大声吼叫的人似乎也听出了李丽的潜台词，悻悻然的挥挥手。那名男子也黯然的离场。
这样一个小插曲，让她们之间的氛围突然变了。
裴初影扫一眼那黯然的男子，心脏有些疼，什么叫无情化作有情，什么是决然，什么才是对的决定。也许很多事，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选的错误的路。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方晓此刻突然提议，大家都明白她只是想活跃刚才被冷下来的气氛，于是也都纷纷附和。
“这样吧，我们就来转酒，一个接一个的将装满酒的杯子递下去，如果喊停，酒杯在谁的手中，谁就要起来接受惩罚。”寿星李丽说着规则，“我先来。”
第一个被惩罚的是裴初影她们寝室的，“我，我玩大冒险。”有着小小的叛逆和刺激。
“去，去问那边正喝酒的那个人，问他有没有玩过一夜情。然后回来告诉我们，他是什么表情。”李丽兴奋的说着。
室友幸不辱命的回来，大家一脸的期待。
“他反问我，想不想玩。”
大家全都笑了，“这就是□裸的调戏。”
然后这个倒霉者就是方晓，她看看众人，“我选大冒险。”
“你确定？”室友一脸的yīn险。
“那还是真心话好了。”方晓憋闷。
“老实交代，你和你家那一位的第一次的表现。”
方晓愤恨，“都没有什么经验能有什么表现。”
“不行，不行，具体一点。”
“天，我躺在床上好久后，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动静，转身看他才知道他都睡着了。所以就只好把他给推醒……”
“原来你那么主动。”
“闭嘴啦。继续玩。”方晓愤愤然。
裴初影小心翼翼的看着酒杯，刚拿到的时候，方晓立即喊停了。她心里暗叫了一声完蛋了。
“选什么？”方晓笑得要多善良有多善良。
裴初影算计了一下，方晓刚被问那么惨，肯定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大冒险吧！”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这和裴初影平时的文弱表现大相径庭，但还是默不作声的欣赏着。
方晓叹了一口气，“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给你一个最简单的。来，我给你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你打过去，在对方接电话的瞬间，你要对他说‘我爱你’三个字。如果你运气好，打不通，就算了。”方晓一副给足你折扣的表情倒让裴初影不好意思拒绝了。
她心里想着，反正不认识，应该也没有什么，“用你的电话打？”
“不带你这样打折的。”方晓直接拒绝。
裴初影觉得自己按电话的手都在颤抖，也是从这一秒决定的，她以后都不要来玩这样的游戏，11个数字终于按完，她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没有人接，最好是关机状态。
上帝在睡觉。
在听见手机的第一声“都”声，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跳了起来。
在第二声“都”还没有响起便换成了人的，“喂，你好。”这个时候，裴初影觉得自己的喉咙和嘴全都干哑了。
方晓在一边催促，“快说啊。”
裴初影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爱你。”立即关机，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
大家都被裴初影的动作娱乐到了，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表白……”李丽话音刚落下来，就有一个男生直直的走向裴初影。
他脸上带着流光的韵彩，似乎因他，这里都亮了起来，他走到裴初影面前，“既然选择了表白，何必浪费电话费呢！不如就当面告诉我。”
那天的情景，不仅被在场的人传得绘声绘色，更成为了程里大学学生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似乎大家都在期待着那童话般的结局。
而事实上，当时的一群人全都处于呆立状态。
而结局就是，方晓回去后一直拉着裴初影的手，“我真不知道顾衍泽也在那里……”
裴初影瞪她一眼，连话也不想搭理。
“我真不知道，你运气会那么差，他没有关机……”
还是没有反应。
“我真不知道顾衍泽明明一副绅士的样子，怎么就没有给你留面子……”
这下，裴初影有反应了，“你也真不知道你给我的号码是顾衍泽的？”
“……”
“你也真不知道你给了顾衍泽我的电话号码？”
“……”
“你也真不知道，你其实就想看我的笑话？”
“天，你骂死我算了。”
第七章：过去——所谓真实
顾衍泽拿着手机，嘴角含着笑意。陈景明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你明明就知道她们是在玩游戏，你还走过去，你这不是存心的吗？”
“恩。"他点头。
陈景明被顾衍泽如此诚实的态度噎到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了。
其实，他们那群人就坐在她们的旁边那一桌，大概能知道她们是在玩什么。不过现在大学生也都很开放的，不过是给自己找找乐子而已，也并没有当回事。而且，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那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就觉得她似乎是努力的让别人忽视她，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也并没有多关注她，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的人。
当手机响了的时候，一看见那号，他就傻了两秒，然后转身看一眼她那期待又懊恼的表情，竟然觉得很有趣，于是几乎是立即接起电话。然后就是她视死如归的“我爱你”，还没有让顾衍泽思考出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对方已经关了电话。
他承认，那三个字并没有让他完全平静，他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她肯定是被愚弄了。
有些不怀好意的走过去，对她说，“既然选择了表白，何必浪费电话费呢！不如就当面告诉我。”
有些捉弄的心思，想要看到她窘人的表情，有一点失望，她似乎一直处于隐忍状态，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这样就过来的。在他以为她会落荒而逃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你会接受吗？”
这个小女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将了他一军。
他有些埋怨自己刚升起来的同情心了，带着笑回答，“我这人比较相信缘分，如果我们还可以再见上一面，那你就当我女朋友吧！”
他并没有说，在两天后，他便要回深夏，而且应该是长久的不回川然了。而且这两天他都会有重要的事，也不会来程里了。他有些好奇，自己竟然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去拒绝她给她难堪，哪怕这原本就只是一个玩笑的延续。
裴初影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释然了，连僵着的表情也变得有了活力。
顾衍泽不知道她在释然着什么，当然这也不是他该去关心的。
他必须得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知道蒋方宇失控的原因，这本就是他会来川然的目的。
顾衍泽和陈景明走在程里大学的道路上，其实，他这次来找陈景明，除了想说蒋方宇的事，更重要的便是，他要向他告辞了。
“几点的飞机？”走了几步后，陈景明才开始问。
“下午三点。”
“需要我去送你吗？”
“还是算了。”顾衍泽摇摇头，“前面那是什么？”
“展览室。”
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顾衍泽笑了一下却别有深意，“去看看吧！”
一进去，陈景明便觉得顾衍泽是带着目的行使的，只见顾衍泽停在一幅画上。陈景明微微愣住，他并没有告诉过顾衍泽那幅画的内容，他又是如何猜到那就是裴初影所画的画呢？
“觉得这幅画如何？”陈景明装做无意的问。
“真悲。”
陈景明承认，这个时候的顾衍泽给了他一分恐惧。这幅画的名字叫“悲伤的秋天”，但画中却是一对少年少女相互依偎在一起，旁边的柳枝摇曳，好一幅生机盎然的画面。几乎所有的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反应都是题目错了。直到陈景明去决赛现场时，那个资深的绘画评委才给大家解答了疑惑。
“哪里悲？”陈景明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他仔细看着顾衍泽的表情，竟然发现这样的表情如此熟悉，是在哪里看过呢。他突然想起，当初蒋方宇来程里大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幅画时，表情就和现在的顾衍泽一摸一样。
“其实这一幅作品，题目才是点睛之笔。粗看之下，只是一对少年男女的暧昧之情，表现了纯真的少年时代，杨柳依依，显示了当初的纯美与生机，包括感情也是美好的。但画似乎应该是两部分，画纸的边缘部分颜色暗淡，在右下角有一片黄色的枫叶。站在这画的两米远时，可以感觉到这幅画更如同是一张老照片。而黄色的枫叶代表的是现在的时间，是百无聊赖的秋天。而画面上的美好，自然代表了，现在对过去的追忆，对回忆的无尽向往。当曾经越美好，就越反衬出现实的寂寥，以及现今生活的可悲。”
顾衍泽的表情没有多大的改变，陈景明却勉强笑了一下，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了，但却什么都想不起，但他记得，蒋方宇当初也是说了类似的话。他本来以为，能读懂这幅画的人，只要那逝去的蒋方宇，竟然还有人能知道这副画的意境。
陈景明记得当初那评委的话，真正能读懂这幅画的人，才是能读懂作者内心世界的人。
陈景明摇摇头，把脑海中那些复杂的东西挥开。
走出展览室，顾衍泽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了陈景明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恩？”
“关于蒋方宇。”
顾衍泽立即换上了严肃的面孔，“有一次，我晚归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蒋方宇竟然在我们学校的那棵柳树下站在，而他旁边站了一个女生。我当时也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蒋方宇会在我们学校，而且那几天看见他的次数还比较勤。之后，就看见那个女生倒进了他的怀里，他也没有推脱。”
“那个女生是谁？”
“光线有些暗，而且当时那个女生做了那样的动作后，我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招呼。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女生应该是苏天灵。”
“谁？”
“我们学校的校花苏天灵，大三美术系。”陈景明动动嘴，还想说什么，其实当初那一件让人好奇的事除了裴初影转系，伴随而来的还有苏天灵和裴初影友谊的破碎。她们当初几乎被视为双生，虽然长得并不像，但都是吸人眼球的绝色女子，而且两人的关系很好，从中学开始便是最好的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大一那一年，突然关系决裂了。
顾衍泽沉思了片刻，“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他有些兴奋，也有些说不出的轻松，仿佛真相就这样摊开在他的眼前了，他几乎立即就想问苏天灵，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去见苏天灵的时候，顾衍泽犹豫了，他突然不知道要该去说什么了。他心里其实应该很清楚了，也许这个女生就是蒋方宇准备送出戒指的人。他终于要看到他喜欢的人了，终于要解开他出事的真正原因了。
他叹气，然后打车到约定的地方。
苏天灵并不在学校，而是去给某杂志社画封面图了，所以顾衍泽就约她在她工作附近的餐厅。
在车里，广播里响起《时光倒流二十年》，他低低的笑了。
蒋方宇说，如果谁嫁给我，她一定会很幸福，我这么专一。
蒋方宇说，我要给我的妻子建最豪华的房子，我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
蒋方宇说，我要对我喜欢的人很好很好，一定不能让她痛，让上帝把她的痛苦全都转移到我身上来。
蒋方宇说，如果我爱上了谁，她的幸福便是我最大的责任。
……
在此刻，他都还记得蒋方宇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如同夕阳一般迷人。
他摸摸眼角，觉得自己有些的脸上有了一些液体。他迅速擦掉，然后云淡风轻的看着有些狐疑的司机。
下了车，他看了看餐厅的名字“诗雅”，并没有错，这个时候才从容的走进去。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到苏天灵面前，眼前这个神情散漫，但却千娇百媚的女子，顾衍泽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怀疑会认错人。
“我是顾衍泽。”
“我知道。”苏天灵拿着菜单，“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着我自己的喜好点了些菜。你喜欢什么，你可以自己加菜。”
“不用，我不挑食。”顾衍泽有些了然，果然是非同凡响的女子。
苏天灵抬头看一眼顾衍泽，“请问，你约我出来就只是知道我是一个兼职的大学生，来给我节约一顿饭钱？”
顾衍泽笑了笑，也从容起来，“你这么聪慧，肯定知道我找你出来做什么。”
苏天灵把目光放在顾衍泽脸上，“还请明示。”
“蒋方宇。”他相信他不用多说。
果然，苏天灵的脸色变了变，“你想知道什么？”
“在他出事前，他和你吵过架，还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你怎么来问我？”苏天灵感到有些可笑。
“那该问谁？你才是他的女朋友。”
苏天灵顿了顿，脸色有些青，“谁告诉你的，谁说的。”她的手心抓住桌子的布，惊慌的表情自然也在顾衍泽眼中闪过。
“没有人说，只是有人看见你和他站在程里的柳树下。”顾衍泽点到即止。
苏天灵突然平静下来，然后缓缓的看着顾衍泽，她脑海里转过许多心思，最后才对自己说，我最后帮你一次。
“难道你这次来川然，就只是想知道他出事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为什么会出事？”
顾衍泽的沉默已经给了苏天灵最好的答案，她叹息，果然是事必有因，因必有果。
“我的确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当时他们系里有趣美国留学的名额，以他的成绩，当然是不二人选。但我想留在国内，也没有想过要出国。他当时非常坚定的想要出国，我不同意，甚至拿分手作为威胁。因为这件事一直和他冷战。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一段时间来对待这一段恋情，所以我去我姑妈家里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出事了。”她的神色悲悯，虽然没有哭，但却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
顾衍泽本来觉得她有些熟悉，这个时候才恍然觉悟，她就是在葬礼上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女生，明明哭得没有声音，但眼泪却滚滚落下来。
原来这就是真相，顾衍泽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应该说，在蒋方宇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他都已经准备好送你那只戒指了，只有他会知道，那一只戒指代表着什么。但看着苏天灵此刻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无谓了。
如果是蒋方宇，他一定不会让他爱的女子为他受伤。
那他又何必去提及那些会让对方伤神的事件。
时光它太美好，让人恨不起来，只能遗憾当初。
“他只需要你幸福，也许你是他最放不下的人。”顾衍泽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吃醋了，那个他当做最重要的人，已经把心给了另一个人。
“我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苏天灵看着他站起来的身体，“他钱包里的照片从来都没有换过，还是你们的合影。他总是会对他每个认识的人说，那是他的弟弟。他总会夸你这样，夸你那样，不会说你一句不是。他是在意你的，无论什么，只要是你，他都愿意让你，哪怕是他最重要和最在乎的。”
顾衍泽愣了愣，还是大步的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在餐桌旁的苏天灵，才终于是无忌惮的大哭起来。
只要是你，他都愿意让你，哪怕是他最重要和最在乎的。
这个时候，顾衍泽还没有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结婚后，在某一天，他终于明白了苏天灵眼中的决然是从何而来了。
真相是如此的简单，仿佛一直在做着努力，却只换来极少的奖励，有些懊恼，不应该去努力。
但顾衍泽不后悔，哪怕这并不是他以为的结果。
他突然觉得很累，回到住所就趴在床上，连林泽的问话也不想理就急冲冲的躺下了。
他觉得内心很空很空，什么都抓不住，但怎么也逃离不了这样的感觉。
如果在空中飞，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心就一直浮着，没有安定的感觉。
第八章：过去——做我女朋友
“下午三点的票。”林泽低低开口，并整理着行李。
“我没有健忘症。”睡了一觉后，顾衍泽的精神状态明显得到了回升。
林泽看着他的神情，斟酌了一下开口，“知道了？”
顾衍泽点头，然后三言两语说清。
“那你打算如何。”
“最后去和他告别吧！”
林泽叹气，他就知道这个人只会给他添乱，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顾衍泽出去。林泽蹙眉，他总觉得这个家伙只要没有上飞机，他就不能安定。他还记得顾衍泽父亲在电话里强烈的希望他一定得把他儿子带回去。
顾衍泽来到城郊，这是他自那以后第一次来这里。
满园冰冷的石碑，荒凉的野草，yīn沉的天和几滴已经落下的雨滴，他突然有些讽刺的觉得，一切都齐全了。
他走到属于蒋方宇的墓碑前，这是他第一次来，但却毫无疑问的找到墓碑。以前蒋方宇就夸他方向感好，记忆力也好。这个时候，他竟然无比的郁结。
在蒋方宇出事后，他的父母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移民去了加拿大。所以，这里才如此的荒凉吧。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拔着墓碑前的小草，手上都已经沾满泥土。他眯眯眼睛，雨并不大，却细细密密的落下来。他记得有一次心血来潮，拉着蒋方宇去测这个城市雨水的ph值，两个人就站在屋檐下，一对双眼就看着那沿着屋檐落下的雨水。当看着那PH值，他都有些懊恼，“原来我们这座城市的环境这么好，连酸雨都没有。”
记得当时的蒋方宇只是微笑，然后拉着他去他家把湿透的衣服换下，还替他将头发吹干。
“我要是女的，我肯定要嫁给你。”
“为什么？”
“可以不用洗衣服，不用自己吹头发。”说完这句话的后果是被蒋方宇狠狠的拍了一下头，“你就不怕我被拍笨吗？”
“那正好，可以摆脱你了。”
而现在，也摆脱了，他宁愿他像那时那样拍着他。哪怕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但如果对象是蒋方宇，他愿意。
他抬起头，看着那冰冷的石头上贴着的黑白照，他把手伸过去，擦掉照片上细细的水珠。抚摸着照片上的那张脸，还是那样的微笑，却像刺一般卡在他的心里。
“为什么不愿意等我？你明明就说了的，你会等着我回来，我们一起开一个小店，一起开一个小公司，不用赚多少钱，够老婆本就好。然后我们分别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坐船出去环游世界。如果我们都生的是女儿，就让她们结拜成姐妹，然后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如果生的都是儿子，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如果生的不一样，就让他们变成青梅竹马好了，不喜欢对方也没有什么。我不要生女儿，女儿太麻烦了，又娇贵又娇气，还要富着养。我要生一个儿子，你生一个女儿。你的女儿肯定就像你，这样我儿子肯定就不会吃亏了。对了，我们还要把房子都买在一起，这样你把饭做好的时候，只要喊一声，我就会立马跑过去的……”他低着头，有什么从他脸上滑下去。
他就那样的看着那张黑白照，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感受到照片上的灵魂。
“蒋方宇，你为什么不愿意等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等我？”
“为什么……”
他一遍一遍的问，撕心裂肺一般。
最后，他跪在地上，眼睛终于模糊了视线。
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林泽口气不善，“你现在在哪里？快点赶回来。”
“我会在登机前回来的。”他收好手机，然后起身，身体猛的晃了一下，跪得太久连膝盖的酸麻了。许久，脚的酸疼感才消失。他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狼狈样，无言的觉得悲悯。
墓园边有一个亭子，他走过去，前脚刚踏进亭子，便看见她跑进亭子，然后晃动自己湿了的衣物。
顾衍泽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的晃了一下，如同在黑暗中前行，在无望中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那丝亮光让他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裴初影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也傻愣了一下。
突然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子，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顾衍泽望一眼蒋方宇墓碑的方向，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他看一眼她额头的雨珠，走上前，轻轻的用手擦掉。裴初影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了两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你衣服干的时候应该就会停吧！”他无所谓的回答，好像全身湿透的人并不是他。
“你就是故意来淋雨的？”裴初影晃了晃脑袋，这个动作却让顾衍泽觉得自己的心都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站在这里，你就会送上门来。”他淡淡的开口，如同所料般看到她别扭的转身。
裴初影咬牙，还真把自己当成兔子了？
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而且还下着雨，裴初影似乎应该看到自己悲惨的光景了。
她缩了缩身子，有些冷。
顾衍泽无言的走到她前面，当着风吹来的方向，“如果难受可以打电话叫出租车公司派车来。”
“我不知道电话。”半响后她闷闷的开口，然后看到他狡黠的微笑，“难道你知道？”
“你以为呢？”
当她是笨蛋吗？他如果真的知道，还用把自己淋成那个样子吗。
“那你就打电话啊。”
“冷得受不了的人又不是我。”顾衍泽故意笑得张扬，“不过，你如果求我的话，我会考虑的。”
裴初影瞥他一眼，心里刚腹背，才不。这个时候雨就下大了，她无言，不会吧。冷空气进来，她有些着急，“你还不打电话？”
“你就这态度？”
“顾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女子我计较，动动你那手指按下电话。我对你感激不尽。”裴初影一字一顿。
“怎么没有一点诚意？”顾衍泽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嘴角还噙着笑，一副居高临下的状态。
“我真的很冷。”她的目光柔下来，就这样与他对视。他突然觉得心漏了一拍，手指立即按着电话。其实他也没有多大把握，这个号码已经是他几年前无意中看到的，只是搜寻一下，竟然发现自己还记得，也只是碰碰运气。
运气不错，总部说一会儿就派车过来。
他突然觉得，她柔和的样子比争锋相对时有杀伤力多了，都不敢让他对她大声说话了。他叹口气，自己竟会被她一句话就打败。
许久后，出租车才来。
“程里大学。”他看一眼她，然后报上地址。
“这么大的雨，还来扫墓，你们可真有孝心。”司机乐呵呵的开口，但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裴初影从上车开始就歪着头看着窗外，顾衍泽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承认，陈景明说的还真不错，的确是有深度的女子。
到了地方，裴初影下车，顾衍泽也下了车。
“你不该在这里下车吧？”裴初影狐疑。
“送佛送上西。”他淡淡开口，然后走在她身后。
“你这样会引起我同学的误会。”
“我和你清清白白，你同学怎么会误会？”他眉心一动，然后欣赏着她被噎住的样子。
她走快一点，他也跟着走快一点，她不耐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耶！”他装好奇的看着她，“难道这条路是你家的？”
她不理会他，自己进女生寝室。
“裴初影。”
她转身看着他微笑的脸。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
“你今天比那天狼狈多了，不仅像落汤**，整个还一痞子。”她迅速的打断他。
他一愣，还是不咸不淡的开口，“我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吧里，你问我接受吗，我现在给你答案。”
裴初影觉得自己的身体全都僵硬了起来，她转身想走。
“不想听我的答案吗？”他上前拉住她，“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说，如果我们还可以见上一面，你就当我的女朋友。而现在，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再次看到你。但你，你却自动的送上门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他便捧着她的脸吻上她。
她只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终于想起来推开他的时候，耳边已经塞进了他爽朗的笑声。她本想开口骂他，但一抬头就看见他专注的眸子，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发现此刻自己已经成为围观的对象。
有些窘迫，她白了他一眼，飞快的跑进寝室。
刚回寝室，还来不及回答室友的“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就被手机的短信提示打断，她打开手机，陌生的11位数，却又如此的熟悉。
记得快点洗澡换衣服，头发一定要吹干才睡觉！
她看着那条信息，许久才按下保存键。最后目光凝聚在那最后的感叹号上。
第九章：过去——恋爱潜伏
顾衍泽傻傻的站在雨中发完那条信息，他抬头看着女生公寓的的凉台，直到陆续回宿舍的女生回寝室，都用奇怪的眼光把他盯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站了许久，他笑了一下，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傻。明明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间。
这个时候才转身，走了几步，然后拿出手机，“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爸肯定不会放过我。”林泽揉着额头，他就知道，这个家伙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让人安心。
“你就叫他直接给我打电话好了。”顾衍泽无所谓的关上电话。
他看自己的狼狈样子，确实比上次还糟糕，难为的是他自己竟然还可以笑得出来。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换洗衣服，不得已还是打了陈景明的电话。
裴初影一觉睡到天亮，全然不知道，方晓这一夜憋得有多辛苦。她一起床，方晓便立即送上早餐，“我给你买的。”
裴初影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起来，她自然了解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最后选择投降，“你是不是要我帮你完成调查表？”
她话音刚落下，方音吃的小笼包子就掉在了桌子上，“她只是好奇你和那什么天之骄子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裴初影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不仅头疼了，“你们都什么表情？”
“老实交代啊，我们都忍着昨天没有把你从床上给拉起来，已经很客气了。”方音嘻嘻的笑着，走过来靠近她，“话说回来，你们的速度还真神速。”
“难道是因为我那天的恶作剧？”方晓突然叫了起来，“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不行，初影你得请我吃一顿好吃的才行。”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裴初影决定无视。
“别想耍赖。”
“冤枉，我们什么都没有。”
方晓看了看裴初影，看来要实行远郊政策，“难道他昨天不是冒雨送你回来的？”
……
“难道昨天他没有吻你？”
……
“难道你昨天贼兮兮的看的那条短信不是顾衍泽发的？”
……
方晓最后总结，“所以，难道你们之间没有□？”她转身问向后面那两个看客，“你们信吗？”
三个脑袋一起摇头。
裴初影清清嗓子，“事实胜于雄辩。”
“对，的确是这样。”方晓笑得眉飞色舞，“我忘记了告诉你，你刚吃的早餐，实际上是你那□对象买的。”
裴初影这下真的无语了。
她走到走廊，果然看到寝室下樱花树下修长的身影。
迅速的换好衣服，还要面对寝室那三个人笑得贼兮兮的脸。裴初影咬咬牙，然后出了寝室。
几乎是在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收起手机，“我还以为你要我等候多时呢！”
“那你打算等多久？”
“还真没有想过。”他揉揉自己的头发，有些孩子气。
他的动作使她原本不郁的心情得到明显的改善，“你吃过饭了吗？”问过后有些后悔，他都这么早买来早餐了，自己肯定是吃过了。还好他只是简单的点头，并没有像以前对话那样回一句“你以为？”
“有课吗？”他记得她还是大三，就算是课程很少，但还是有的吧。
她皱皱眉，总觉得他们之间这样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今天是周末。”
他愣了一下，连眼睛都闪亮起来，“有什么安排？”
她看他一眼，然后摇着头，“你有事？”
“今天天气不错。”
她还没有反应回来，怎么一下子便跳到了天气上，她已经和他来到了川然著名的南山。刚下车，就碰见一对情侣正求着婚。裴初影看着那一对情侣，男子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苦闷，而女子却勇敢的拿着花，“你愿不愿意娶我？”
“现在我还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不要房子，不要车，就只要你这个人。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娶我。”
男子看着女子倔强的态度，还是坚决的摇头。
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裴初影专注的看着那名女子，她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失望。顾衍泽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放在裴初影身上，“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些傻。”
“？”
“那么勇敢的一搏，还是输了。”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善良。”顾衍泽回答得很快，倒不像是在讽刺她了。
“这个时节的樱花很美，听说这里方圆几公里全都是樱花。”
“听说？”顾衍泽耸耸眉心，“你不是川然的吗？”
“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以前一直以为樱花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花团锦簇，风一吹便是一场绝美的花雨。但我们学校的樱花告诉我，那和桃花就没有什么区别。”
他闷笑了一声，“还是有区别的。”
“是吗？”
“至少樱花不会结桃子。”
裴初影这个时候才转身看着他，“观察还真仔细。”
裴初影看着蜿蜒上升的山路，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发颤，“你确定我们要爬上去？”
“来这里自然是爬山的，否则真还看那‘花雨’？”他被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娱乐到了，“不要告诉我，你连这小小的山路都克服不了？”
她愣愣的看了他几秒，“我确定，你会后悔。”
到了半山腰时他似乎就能理解她那“后悔”是什么意思，有些懊恼的站在那里，等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来，他对着她的方向，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她就是觉得此刻他一定在为自己的速度而暗笑。
“能不能加快你的龟速？”他轻轻扬眉。
她憋闷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没有办法，我当不来青蛙，不会跳。”她承认她就是嫉妒，这么陡的山路，她毫不怀疑他可以一口气直接跑上山顶。
他忽略她的讽刺，“只要你一直走，别去想累，应该就会走快很多。”
她睨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像青蛙一样蹦蹦跳跳的，也不嫌累。”
“其实，青蛙也挺好的。”他低头笑了一下，“可以为乌龟带路。”
她咬咬牙，“不同种族的，关系肯定不好。”
“怎么会？”他云淡风轻的开口，“马和驴子还可以生下骡子呢！”
“那是不可育后代。”她强烈的抗议。
“现在科学这么发达，要个后代还不容易吗？”他突然转回身看着她，嘴角的笑掩不住的开口，“说不定哪天乌龟都能怀青蛙的孩子。”
她一个不小心，脚崴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他立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狠狠的瞪他，这是谁害的啊。
她站在那里，就不准备走了。
“很严重吗？”他询问着，但并没有很担心的样子，似乎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脚疼才不打算走了，“真不走？”
“不走。”她铁了心的要和他作对。
“这南山顶有一个亭子，站在这个亭子里就可以体会到诗中所言的‘一览众山小’。而且亭子旁就是叮咚的泉水，名副其实的山泉……”
“爬这么高就为了看山下的房子和喝水。那不如去楼顶和买矿泉水。”
他这次是真的被她噎住了，“你一淑女说这种俗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反正我眼前也没有人，就一青蛙。我还怕什么损害形象啊？”这个时候她的不快全被扫走了，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他翻脸。还真是有着绅士风度的人，顾衍泽只的淡淡的看着她，“真不走？”
“不走，坚决不走。”她就想知道，他能拿她怎么办。
“难道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功亏一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既然已经花费力气走这么久了，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到了，在这个时候放弃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你真聪明。”裴初影歪着头，“从小我们老师就说我常常干不理智的事。”
他说不出话来，但看着她眼底的笑意，知道她就是故意的，松下口气，“真要半途而废？”
她直接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观点，转身下山，刚才没有发觉，看来脚是真的被崴到了，现在有些疼。他看了她几秒，然后无言的走在她身边，用手扶起她。她本想推开他，但突然不想破坏这号不容易平和下来的气氛，但不说什么，她更加觉得浑身不适，“你也要选择‘功亏一篑’？”
“偶尔为之也不伤大雅。”
这话说得，好像刚才在教育她的那个人就不是他了，她低低的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喜欢从一而终？”
他顿了顿，似乎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说我很执拗。”
这算变相的肯定吧。
“真难为你，这次选择半途而废了，我要怎么弥补你的损失呢！”话是这样说的，但她的表情却如同初升的夕阳明媚，摆明了幸灾乐祸。
“那不如就一身相许吧！”他笑得比她更加的明媚。
裴初影噎了一下，她就知道，她得不到什么便宜，把他的手打下，她自己一步一步的下山。他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有些晃动的移动，心情似乎更加好起来。只需几步，便轻易的追上她，“我以为，你答应和我出来，就是接受了我昨天的提议。看来是我误会了。”
“你提议了什么？”她回头，连思考的时间都省下。
“我还以为你记住了。”他拉住她的身子，“就是这样。”他按住她那不安的双手，直接将唇印在她的唇瓣上，她有些挣扎，但他控制得很好，他听见她喘气的声音，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做我女朋友。”
她并没有开口，她控制住她的身体，略带威胁，“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把你给推下去。这里不高不低，大概也死不了人，只能把人摔成残废，估计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人愿意要你了。”
他语气平静，甚至微微的扬眉，这让她有些思索这话里的真实性，她唇，“我……”不的口型刚启，他猛的摇晃起她的身体，似乎真打算推她下去，“答应你。”
他这才拉住她，微微垂眉，“早说不就好了吗。”
她这个时候受到的冲击似乎还没有平复下来，站在原地喘气。他走了几步，然后又回来，“哦，我忘记了，你脚崴了，肯定走不动了。”
他恶意的曲解她的动作，然后弯下身子，“需要我这个男友效劳吗？”
她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一想起他刚才似乎真打算推自己下去，那么高啊，这男人真够狠的，也不再客气了，直接趴在他的背上。虽然她并不重，但至少可以让他更加的吃力，有了这样的心思，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薄薄的衬衣有些湿润，阳光在这个时候似乎越发的强烈，她的手不自主的摸向他的额头，那里一片汗珠。
“你的手再乱动，我眼睛一花，踩错了步子，摔下去的话，疼的可不止是我。”他闲闲的开口，一如既往的悠闲。
她本想说把她放下来的，他这样说她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下山后，她才发觉他的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水印湿，有着深深的水痕，格外的显眼。
“脚还疼吗？”他看着她的脚，许久才开口。
“不疼。”走了几步才加一句，“本来就没有多大回事。”潜台词是他自己太当一回事了，他也不辩驳。
他去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递给她一瓶，她摇摇头，“我这人很怪，没有味道的水喝不下去。”
他收回手，“我也很怪，有味道的水怎么都喝不下去。”
她准备从新买水的，走了几步，听见他的话后笑了起来，“那我们的喜好还真相冲。”
“你怎么不觉得这是互补？”也许是真的渴极了，他猛喝了一口水，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和你下山怎么比上山感觉还累啊。”
裴初影买了两只雪糕吃着，看见他打量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都是为自己买的。”
他耸耸眉，示意她继续。
“以前我特喜欢吃雪糕的，一次都要吃好多，总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我还有一次吃十枝雪糕的经历，而且既没有闹肚子也没有感冒。”她笑着，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哦？那后来……”
她的眸子黯淡了，“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她很感激，他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那天，裴初影彻底扮演了一次主随客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更像是从外省来这里读大学的学生。顾衍泽带他去一些巷子里去找吃的，并不是什么很有名或者很昂贵的食品，但却别具风味。他们一起坐公交车，不看方向，不看车牌，从上车的那一刻，一直随着车到终点站。有些小小的叛逆，有些刺激，到了陌生的地方又去找吃的。像两个没有出过门的孩子，对什么都含着新奇的心思。
终于，他们都累了。
裴初影指着长长的铁轨，“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
他看着荒废的铁轨和杂乱的细草，“原来你喜欢颓废的东西。”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沧桑的感觉？”
“我还是觉得看你比较有感觉。”他笑起来，连眉毛也弯弯的，莫名的显出一份温柔。
裴初影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
这样想着，不自觉的便微笑起来，然后如同一个孩子般的走在铁轨上。如同小时候无数次的喜欢走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虽然有些害怕被摔下来，但多了一份刺激与成就感。即使走在铁轨上不会有着什么潜在的危险，但总希望，双脚可以一直不落地。
顾衍泽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她的手微微伸出来保持自身的平衡感，但她的平衡感似乎很不好，身体总是歪歪斜斜的摇晃着，仿佛随时脚就会落在地面上，但每次又总能安稳走过。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是很瘦的，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便知道，但当地上的影子被拉长后，却更加的单薄。
他走上前，缓缓的挽住她，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夕阳的余光照在这一对丽人身上，仿佛就有了地老天荒的错觉。
她走得很慢，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站在他的左边的，靠近心脏的地方。
“如果能像这铁轨一样，可以永远的相互依存，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她从铁轨上下来，轻轻开口，仿佛害怕声音大一点便将这微妙的温馨冲散。
他微微愣了一下，还是点头。虽然他想说，铁轨虽然是相互依存，但却永远只能是平行而不能相交。但看着她满足的微笑，他说不出来，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就如同，“你眼睛会笑，笑成一条桥”的下一句是：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