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81
发文时间: 3/26 2013
待再过落文口到达清延居住的地方,马菡中早带著两个在清延那儿养了一日的徒弟趁夜走了,就留下个在绝壁上伤得深重的陆其善,说是等翻过雪山冰晶得手再回来接他,一同回去。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王师毅只看见陆其善沉沉入睡,并未叙话,也不知道前一日他落下山去马菡中是如何找他的。心中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尽早追赶上去。
“……原来你从暗处到明面上来了。”清延在房间另一角,看著乐六说道,这口气,王师毅听著,两人似乎认识。
在甫戎山那断崖上,一觉醒来,竟已第二日过午了,腿上乐六两眼睁著,只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便带他回去。乐六那些丝线的本领王师毅领教过,刀枪不入,远远扯著街上来往人流毫无难处,即便是失了白荧血的乐六,多几根丝线撑著,离开那绝境也不是难事。对王师毅来说,这些线上有的是他不好的记忆,但这回也是别无他法,仰赖著乐六的本事回到山上,自原先向东的路绕回去,发现只要穿过那片看似难行的密地,沿路常有凌风草,虽然需要与别的草木分辨一番,但绝不是像清延说的那般少见。
想起一路险境,他对清延又生出反感,总担心逐渐深入,会遭人暗害。
可是清延为何要害他们,他又寻不到理由,只能静静观察。
现在看来先前乐六尚未现身时就与清延有过接触。王师毅看他们说话的模样,心中烦闷。这麽说来乐六那臂上的伤,说不定都是清延处治过的……思及此,他就觉得自己多事,竟自作多情邀乐六来这里治疗,反增了他与乐六同路的时日。
终究是气不过,王师毅自怀中掏出带回来的凌风草,排在清延的桌上,径直过去,挡在乐六前面问道:“舅舅他们走的什麽路途?”
“东北出村不到十里有小径上山,一路沿东线行,直到再无去处;有黑色巨石常年无雪覆盖其上,可在石下寻得暗道,进入藏有冰晶的洞穴。”清延想也不想的答道,令王师毅皱起眉来。
“……我不信你。”他断言道,“不说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路,你跟我说的与跟他们说的是否一样,我就不能轻信。”
他也不知道马菡中为何要信清延,只是他忍耐至今,不想再遭一次罪,凡事不问个明白透彻,王师毅不能妄动。
清延看著他,想了想,道:“是为甫戎山的事情?我为你们指的路是平日村民走的,我只是耳闻,并未亲自去过。”
“而这往冰晶去的路途,我自小便常走,不会诓骗你们。”
他这麽说确实有理,但王师毅过不去。“我可不管你到底走没走过,我们在这雪山中确实不熟,处处要仰赖你。可你若这样两次三番将我们逼上绝地……”说著,他顿了顿,想起这朔人清延,一不是江湖中人,二与大家未有什麽恩怨,真是没有可以拿出来一说的。
可恨。王师毅一时抓不住对方的弱,只能吞了自己剩下的未成形的话。
“你要是不信此路是正道,那我真是没有办法再给你另一条路来;若只是担心与昨日我告诉马菡中的不符──唤醒那边躺著的,他昨日听得一清二楚,在心里记下了,打算身体好些就追过去。”清延见他不再理论,指指房中的陆其善。
看得出来,这人有十足的信心,不怕他人驳斥。
若是不管清延所说,自行前去寻找,王师毅没有把握能在愈见深入的雪山中找到先走一步的三人;可要是按清延说的去了却上了当……有一有二,若是这第三次还遭他暗算,可绝无死里逃生的可能了。
几乎是心下一横,王师毅甩身出去,要去马厩里找到多余的马匹,快步追去,就按清延说的路线去看看。
“等等!”清延叫住他,“你忘了东西。”
忘了?还能忘了什麽?王师毅把据说是抵御严寒的凌风草带回来,却没有自清延那里拿到任何药物之类的东西,後面要如何去那冰晶的洞穴里?
“若你这就走,那我把昨日剩下的药给你──原本替床上那姓陆的做了一份,想等他好了给他的。”清延自墙上高处的格子里拿出药瓶,扔给王师毅,“吃了。”
王师毅没有动,翻看一下瓶子,就要把它塞进衣服里。
“现在吃了。否则还没到洞穴你就能冻死在半路上。”清延看见他慎重的动作,说道。
要是这药里,有什麽手脚……王师毅死盯著小瓶,还是不想相信清延,瞪了一眼,将药瓶揣到怀中了:“……若是路上冷了,我自会服用。”说完,他也不管清延不屑的眼神,只在心里回忆方才听到的路线,觉得事已至此,除了追著马菡中一路走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希望这一路能顺……王师毅刚想著,牵了自己的马匹,正要上背,就看有人追出来。
是乐六。
“他们三人同去你都不放心,眼下你一人追过去,境遇还能比他们更好?”乐六手里拿著一柄刀,步步靠近。王师毅不理他这话,翻身上马,要走,可眼前忽地飞来一物,抬手一接,原来是乐六不知从哪儿带出来的刀。
这刀……出鞘一看,材质神妙,与先前看见的那些带著冰晶的,有相似。
清延?是清延给的?王师毅不知其意,正满心思虑,胯下之马却先惊得腾起──转眼间,乐六不借外物,便稳坐马背上来了。
以他对驱尸鬼手的了解,轻功了得,这样上马应该不是稀奇事;可关键是王师毅已经坐在马上,再加个乐六……对方不觉得奇怪,王师毅先耐不住:“……下去。”
“这里再没别的东西了。”乐六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马厩,安然道。
王师毅想起,昨日甫戎山陆其善是连人带马摔下去的,那时马已不见踪迹,如今确实比先前少了一匹。
但他也不能与乐六同骑。“你驱尸乐六有的是办法,犯不著挤在马上。”
“怎麽走我定。”
明明缰绳握在王师毅手里,可那马头自行偏了偏,没得著他的命令,便自己走出去。又是乐六搞的鬼。Cāo纵一匹马的事情,乐六不过是给马换了副缰绳罢了。
“那我下去!”王师毅无法与他平静相处,更何况是以共骑的体势,横著刀背就要挣脱;但乐六先一步伸手揽过缰绳,将他整个圈在臂间,进退不得。
没有那些线和钩子,王师毅也领教过乐六的功夫,不是那麽简单就抗得过的。“……我去助他们,你跟著去干嘛!”王师毅动弹一番,差想要拔出刀来,可还是没有下手,“没人乐意得了你的救助。”
乐六看著轻松,但臂上紧著劲头,让男人一时挣不开去:“我看著你,免得我白白受罪。”
把王师毅说得像不懂事的三岁小儿似的。两人前面在甫戎山拌嘴拌熟了,现在也不偷懒,这一路在奔马上缠斗,斗著出了村子,斗著一眨眼就是十里路,斗著上山的小径就快逼近眼前了,乐六才突然停下,示意王师毅不要出声。
“那边雪里有人。”这麽一说,王师毅就跳下马去,总觉得会是马菡中一群人遇险,沦落在此,恐误了性命;乐六仍在马上来不及制止,无奈只能跃过去,陪心里只有舅舅的玩意儿挖掘起来。
雪下有人,埋得不深,身上有青紫痕迹,似是冻伤。
待拉出来一看──是淮印!
他应是与马菡中、马与之一道儿,怎麽只剩他一人落在这里?
作家的话:
感谢tina830606girl和XWAY032的礼物!!继续加油!早日发展到肉!!
玩意儿82
发文时间: 3/28 2013
看淮印情况,大约在此时间不长;等从雪堆里出来,才看他身上又有刀剑新伤,似是遇袭。
唤他名字,不多会儿便转醒过来──旁边乐六倒是仔细,先一步退後,站到马匹後面去了。
王师毅知道他想法,可惜没空多管,只忙淮印去。
“……王兄?真是王兄?!”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是谁,淮印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劲头,虽然声音还虚,但激动得很,“师傅就说你肯定不会有事!反正你的伤总有那邪魔扛著,大不了,害死他去,你总有办法回来!”
他们……都知道了?血骨一脉原本还只是马菡中和马与之……他们是怎麽知道的?王师毅先想起马与之那口无遮拦的少年心性,大概明白;也不能怪他,只是眼下……
乐六就在身边,听得见淮印的话。
不禁扭头看了看,乐六脸上毫无动静,就像被寒风冻成冰柱似的,一贯如此。
“王兄……”
“淮印你先说说,这是怎麽回事?”见淮印见到他一时惊喜还想细问,王师毅赶紧拦住,毕竟眼下这般,马菡中他们凶多吉少。
一提前事,淮印的心思终於转过来了,目露惊恐:“朔人!是朔人抓的人!”
被抓住了?“淮印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在哪里出的事?”
按道理说,清延给的路线是能避开雪山里朔人族民的,可现在出事了……莫非又是清延?王师毅咬了咬牙,待淮印定神,才知晓前情。
“就是按那路走,咱们上了山路,一路靠右,以为过不了多久应该到了……那时有个岔口,想著一贯向右,可还没过去就有一小队朔人过来,像是有异能一般,还带著那种用冰晶打造的刀剑……”
“斗了不久,显然是败下阵来,後来,後来师傅推了我一把,他跟师弟阻挡著,我连滚带爬地逃回来……逃到这边实在撑不住,就没了知觉……”
“那你怎麽知道他们二人已经被朔人抓了?”按淮印说法,还不知那边结果便逃了出来,说不定……说不定舅舅他们已经……王师毅不敢细想。
“朔人的话虽然跟我们有不同,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他们说要活捉外来之人,还要把我们带去见什麽人!”
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不会被就地处置。“你还记得那岔道在什麽位置?”
淮印摇头:“这肯定记不住……不过,我帮师傅背的剑匣落在离岔口不远的一排松树下,你找到它,或许能摸清楚路。”
好!王师毅记在心上。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天知道朔人要外人做什麽,他必须早追上去。
……可是,还有受伤的淮印。刚想过去上马,但又不能带著伤者,还是要尽快将他送回清延那里去。
“前面的山路方便马走吗?”远看似乎有些可能,但毕竟难测了。
“能行,可不大方便,昨夜走了一夜才过去……”
“那你先上马,回清延家!”王师毅一听费时,立即扶了淮印,要把行动不便的他往马上抬,“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我得早追上舅舅,不能送你……”
“我引路。”马边闷声不吭的乐六突然说道。
乐六?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王师毅愣住,不知他的用意。
抬了抬手指,乐六耷拉著眼,也不看他,两步离远了马匹──那马毫无征兆地走了几步,靠近王师毅与淮印。
“牵著它回去就是。”
是王师毅不好,竟忘记了乐六的看家本事。
“这!驱尸鬼手!”淮印才发现乐六一直在他们身边,惊呼起来,满脸防备的模样,
“你不会死的吗?怎麽会在……”
王师毅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扛到马背上:“别管这麽多,先去疗伤!”不顾他惊恐得瞪大的眼睛,王师毅向乐六头,还是让他赶紧走了好些。
“……还都是盼著我死的──你也不成全他们。”指尖动作,乐六Cāo控著马儿远去,忽地说道。
这是在讽刺他贪生怕死了。王师毅不理,转身就要往山路去,急著赶去救人。
“你就这样沿路追过去?”乐六在他背後问,“不怕到了半路也被朔人擒走?”
那还有什麽办法?
“先按他说的找到岔口的地方,然後……”乐六边说边跟了上来,“然後跟我走。”
跟著乐六?难道他进来过?
不说别的,乐六常年在所到之处附近寻找坟场之类的地,一向都能找准位置……
这下是……诚心诚意的吧?想从乐六脸上看出端倪是不大可能了,王师毅只是没想过,居然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与乐六成了同路之人,一起去救马菡中。
当然这也不是乐六自己乐意去的,他不过是跟……王师毅心中五味杂陈,转转脑筋,又忽地卡住──这是撞了什麽邪,驱尸乐六居然能放下架子,追著他所谓的“玩意儿”四处乱跑,居然还主动要帮忙!
……不过,他不是从河沙门一直追到此地了吗?
王师毅心上隐约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并不真切;他脚下大步流星,甩开乐六,是要尽早找到马菡中他们。
“你不听我的?”乐六觉得他的举动不可思议,“不管你救人还是寻宝,直接往朔人那边去就是自投罗网,我带你找条路,绝不会被朔人找到。”
这话说的生怕王师毅不理他似的。过去在安德,王师毅并不觉得他是如此耐不住寂寞的人,现在竟然这般紧张,紧张一个玩意儿的安危……
“先找到淮印说的那个岔口,”王师毅没有为乐六不易察觉的情绪停下,不能耽误一时间,“然後怎麽走,都听你的。”
跟那清延或者其他朔人相比,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如今乐六不会害他。
要是再跟马菡中再跟其他武林正道中人相比……王师毅想起方才一救醒淮印听到的话,便不比了,他担心答案还是一样的。
“等等,朔人给你的那什麽防寒的药,快吃掉。”乐六步步紧跟,突然命令道。
“现在还好,等等再说。”王师毅撇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语气,过後想想,就跟小时候被父母逼著练功读经时敷衍的语气一样。
血骨一脉相连,仿佛血脉相连,在他还不知觉的时候,他便能将对方当作至亲之人。
或许只是被救人的事冲昏了头脑,一时半会儿还不乐意承认罢了。
作家的话:
嘿嘿嘿!今天是我的生日哟各位!!谢谢今天你进来看文,等於是陪我过生日咯~~
感谢tina830606girl和XWAY032的礼物!!肉快了快了!我似乎能看见肉在锅里了!!等这两人去了朔人的地盘儿,嘿嘿嘿,就跑不掉了!!(赶紧努力写啊!!)
玩意儿83
发文时间: 3/30 2013
山越往高处越寒,大雪山尤甚,即便服下凌风草,王师毅也有不住。
乐六倒一副自在的模样,从发现剑匣起,终於行到王师毅前面探路。他的感觉本就比常人敏锐,再有那看不见的丝线帮忙,像是布下天罗地网,且行且探,一旦有些细微动静,便知前方有人。
走上清延话里没有提及的路,乐六渐渐察觉人多了起来──他们慢慢靠近了朔人的地盘。
朔人到底有什麽能耐,说实话,王师毅只认识一个清延,也只知道冰晶,外界传说纷繁复杂,不知哪个能信,还是不要与朔人打照面比较好。这难不倒乐六,山路上偶有动静,两人远避开来,不觉间山路急转直下,却不像是在山上,而仿佛落入谷中。
“下面是山谷,有不少活人。”乐六说,“就是没有死人的迹象。”
对驱尸人来说,新到一地,尚未摸清生人脾性,就该先待在住死人的地方,再探查出去;但朔人诡异,连乐六一时间都找不到坟场之类的处所,莫非是在地下极深的孔洞中?或者是远离朔人聚居地,放在别处?无论是哪一种,对乐六都很不利,毕竟他们是要救人,不离朔人近,怎麽找得到马菡中的线索?
“如果没有坟地,你我如何藏身?”王师毅不禁担心道。
乐六眼睛都不抬,自然而然的说:“找块薄弱的地方,‘变’成坟地。”
这话里的含义,王师毅一想就心惊:“不可!尚不知朔人意图,怎能滥杀?若只是误会……毕竟我们擅闯在先……”
“命人伏击外人上供,能有什麽误会?”乐六嗤之以鼻,“大约就是祭祀先祖的时日近了,缺了供品。”
供品?这都什麽时代了,怎能用活人做供品?王师毅知道上古生祭是寻常之事,可早就废止,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邪教近年也鲜有此事,这里的朔人居然会野蛮至此?
不过……朔人世代居於此地,从不出世,自然也不必理会外界的世事常情……想起此事王师毅不免更加焦急,生怕晚了一步就……
“你这玩意儿畏事,到时记得别阻著我,我不想也跟著做了供品。”乐六看他神情,自然明白他为何抗拒,但乐六不会抛开自己熟悉的老路。
一正一邪,同路而行,这生杀大事仅凭一念之差,真较起劲来,两人都由不得对方独断。乐六不管王师毅的犹豫,边走边探,朔人既然在谷中居住,必定有几家弱势,他们二人拿下,做了据,行事方便。
若得空屋就更好了……乐六瞥著王师毅紧咬嘴唇的侧脸,忽然想道。
“朔人若没有坟场,或许能寻到空置的房屋,总不会引人注意──胡乱杀人,怕在这里会惹来麻烦!”王师毅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句话,驱尸鬼手不在乎人命,可还是怕麻烦的,更何况对手是不知深浅的朔人。
乐六听了不悦,随口说:“还不都是你惹来的。”说完手下不停,不再理他,直到二人渐渐深入,再找不到路绕过来往的朔人,只得屏息躲藏。
这种时候,乐六还好,王师毅身形健硕又带著兵器,长久躲著不是办法。看他那副模样,乐六总想这人要是能再灵活,也不至於这麽多麻烦,怀念起当初用钩子拴著他的时候……
乐六心生一计。王师毅身上几处一阵钝痛,手脚忽地不听使唤了。
“乐六!你……”
“我牵你一会儿。”这样才舒服,乐六悄声道,“别出声。”
虽然现在因为白荧血,钩子挂不稳,可坚持一时半会儿还是比较方便的。乐六一动手指,熟悉的感觉便全在指尖苏醒过来,安德一别他都快忘记控著王师毅的触感了,连在河沙门的时候都无暇顾及,没能动动玩意儿,现在真是……
看王师毅在他的Cāo控下提起脚,乐六便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卯足劲,趁著附近朔人行动的盲,奔了出去。
他是不知道,他浑身上下都兴奋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被他牵著的人有什麽不同平时的反应。
从他们入谷的路向内,沿途常有貌美异常如同清延一般的年轻男子女子,除此以外,此地与外界的村落并无不同。眼下未到中午,来往朔人也不知是去劳作还是为了他事,算不上人头攒动,乐六还避得过,即便是带著个王师毅也算灵巧,可终归要找到个去处。
再过四个小院,有一处了无人气之地,在谷中高起的石堆上……乐六直奔的就是那里,应该是个空房子,陈设少,像是被废弃的一般。去那里不会撞上什麽人,地面位置又高,可以观览全局便於侦察,是难得的好去处。
朔人的山谷里几乎听不见什麽响动,安静祥和,两人脚下稍稍重了,就会被突显出来。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乐六在各地尸场混迹,听得满耳尸体的骚动,没有一处像这里这般静谧的。难不成朔人都是不死之人,不会留下尸体来?尽管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暂时不能管这些了──平安到达乐六探查到的地方,进了屋,发现这屋子有蹊跷,四壁平滑而无窗,只有房有窗,而三面墙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小孔。
这是朔人做什麽用的?没有活人的踪迹,但也没有死人的;墙上小孔可以看到外面状况,但外面无法自小孔看进里面;地上是光洁的石面,细看竟是整块石砖,找不到接缝之处。
难道此处与祭祀有关?
乐六不怕犯了朔人忌讳,但这里别是将有人来的,让他动手。
“……松开!”王师毅突然说。
扭头看了看板著面孔的男人,乐六一时不知他怎麽就来了火气。
“即便钩子挂不住很快就会掉,你也现在就给我松开!”
……这玩意儿,给他自由惯了,刚管束起来,就闹起脾气。乐六心里不平,想著就偏不按王师毅说的做,但手上还是撤了方才的钩子,因为他自己身上渐渐也有了痛感,伤在皮肉深处。
血骨一脉又来添乱。明明钩子挂在王师毅身上,但伤转了过来,反像乐六自己给自己挂钩子了。
“看你刚才那笨样,没我牵著,你还真不会走动了。”乐六嘴上说著,但说了什麽他也没往心里去;就看王师毅一副忍耐的神色,想发作,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他又顺嘴问道,“还是你想我们都被发现了,被他们下到牢里寻人?”
“乐六,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要有下次。”乐六是不知道,被他这麽控制住,王师毅深埋心里的往日记忆全都钻了出来,压都压不住,“我问你,你自从来大雪山,可曾感觉到冷过?”
乐六不解地看他。
“那好……这样──眼下在这山谷里,你觉得热吗?”王师毅又问。
现在驱尸鬼手尚体会不出,雪山深处的这座山谷,究竟有什麽诡秘之处,而王师毅倒是渐渐明白了……
作家的话:
大!感!动!!
生日礼物和生日祝福都超感谢啊!!!爱莛莛,tina830606girl,XWAY032谢谢礼物!!
T口T(感动到哭泣!
谢谢筱茧的喜欢哟~以後经常来看文吧,虽然我工作略忙,但会尽力抽空来写文的!!
(明天还要加班TAT跪地哭)
玩意儿84
发文时间: 3/31 2013
传说大雪山里住着朔人,异美,异质,赤足踏冰,以雪充饥。
如今真到了地方,王师毅才知道,以此处冷热,真是不必穿鞋,更不需要像他们在山上时披着厚重的皮毛外衣,只要两件单薄衣衫便能过活。
在雪山之中,竟有这样的地方,全然不见冰雪,令人一时间无法转换,热得不知如何是好。
“热?”乐六在看他,上下打量,先前在雪山上他因为寒冷难耐而服了清延给的药,现在怎麽会热──这是驱尸人的迟钝,凝凝露浇灌长大,体液异常,大部分感官敏锐,但冷热转换快了,就难以分辨,来到雪山更是一片混乱。
“你感觉不到?”王师毅实在忍受不了,层层脱下衣物,“那你刚才带着我走时看见路边朔人了吗?看见他们穿着什麽吗?”
他们的衣装就像他在河沙门春夏交替之时的打扮。
“……山谷下有地热?”经他提醒,乐六也回想起特异之处。
“不管是什麽,看来朔人传说不假。”一阵折腾,王师毅身上剩下两层,想想若再脱就只有内衫,他端坐下来,定神压下突来的燥热感,“而且外面来往的朔人……似乎都是差不多岁数的青年?”男女均有,看起来并无问题,可细想一下,似乎怪了,全不见孩童、壮年或是老年人……与其他城镇村落有天壤之别。
当然不能排除只是他看见的朔人太少,可街道上的场面放在王师毅心里翻覆着思索,越发怪异。
而且这地面的石头……自从他坐了下来,便发现整块石板都热乎乎的,仿佛地下有炉灶在烧似的,时有火焰燎在他身上,根本无法平心处之。
不能坐着。王师毅起身,在房中踱了几圈,走到角落,贴着墙上的小孔往外看去,想看清附近会不会有人经过,将他的疑惑一一证实。
“按你的意思,说不定是我在这儿找不到坟地的原因。”乐六沉默许久,突然说道,“朔人根本就是不老不死的奇人。”
这太离谱了吧?王师毅不敢相信。若是不老不死,那难道此处没有幼童?又或是说,千百年来此处的人群就根本没有变动过?
想起住在落文口的清延,想起清延外在看似少年说话时却像个长辈的矛盾之处,倒还真有几分可能……
不知这样的朔人,究竟有没有弱,不会是根本杀不死吧?
“若真如此,你准备怎麽对付?”王师毅远远见有人走过去,细看,确实跟先前所见相差无几。
“有什麽难的?不老不死的人其实已与尸体无异,有时还比尸体更迟钝些。”乐六笑道,“寻到他们的弱,破起来比你杀我尸阵简单。
“说到这事,我还没问过──马菡中的兵器都是什麽材料?下回借两件给我看看?”
在河沙门因马菡中带着兵器及时赶到,斩了连在尸体上的丝线,才退了乐六,那时的事情王师毅还记忆犹新,怎麽今日提起,王师毅反成了乐六的同谋一般,要帮着乐六做事?
王师毅不语,乐六继续说:“你也没从马菡中那里套出话来?真是稀奇之物,我看他那材料比冰晶有用,他却非要来这地儿涉险……”
“乐六,”王师毅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了他,“如今你我到底什麽关系?”
乐六觉得这问题怪:“还会跟过去不同?”
“我早逃出了安德,早不是你的玩意儿了。”摇了摇头,却没有看他,王师毅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这个乐老六,“你怎麽还当我能被你牵扯,能被你左右?”
即便是眼下我们俩一同涉险,也不是驱尸鬼手与他的人偶,或敌或友暂且不论,总不该是原先那样的关系。
就算有血骨一脉,那至少我们二人一伤俱伤一亡俱亡,也会同过去不同。
你却好像什麽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房中宁静了片刻,乐六才发出声音。
“我没变,你没变,谈什麽改变。”他说,“你觉得不同?不是过去我那玩意儿了?先想想你自己哪儿不一样了吧……”
这是什麽道理?!自从认识了乐六,王师毅就在他那里听到不知多少歪理邪说,眼前这一个,是他最难懂的。
“不过我看你也没什麽变化啊,”乐六说着,仔细地看了看靠在墙角的王师毅,“自从进了这地方,你的手你的脚都在做什麽?抖得那麽厉害……”
自从方才在地面上热得坐不住又站起来,王师毅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脚都在难以控制地颤动着。
这是怎麽回事?王师毅连忙停下不由自主的手足,可越是如此越觉焦躁;急着救人却毫无头绪是一方面,北地互遇温暖之境又是一方面,最难解释的是,他的身体里热腾腾的,像是渐渐燃起一簇火焰,把四肢百骸烧得透彻,又乾又痒……
不该是内火旺的季候……王师毅想甩脱身上的感觉,皱紧眉头闭目静心,但毫无效用。
猛然发现,乐六竟不声不响地来到他身边。
“你说你觉得热?”沙哑的声音从王师毅面颊上扫过,令人缩了缩脖子,“确实该如此──你王师毅以为断了与我那些联系抹抹脸就能在武林正道中另做他人了?也不想想自己本来是个什麽东西……”
乐六那手指覆在他身上,自上而下,轻颤着的指腹隔着衣服都能跟他燥热的身体擦出明火来。
“这麽久都没有碰你,憋到现在,你也该热了。”
一听这话,王师毅懂了他的意思,抬手就摸到清延给的刀,要抵御乐六的恶意。
但乐六早有准备,快他一步,将刀按了回去。
“既是玩意儿,就乖乖做个玩意儿。”乐六说着,一手猛地抬起,将王师毅的颈部抵在墙上令人动弹不得,另一手蹭在他的下半身,前後游动,“屁股都没擦乾净,就想重新做男人了?”
作家的话: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兴奋得说不出人话来了……)【揍】
玩意儿85
发文时间: 4/2 2013
久违了的举动,起初令王师毅愣了愣神,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不再是过去在安德那个受制於人的玩意儿了。
……凌风草!
只要想清楚这个,他便不会迷惑。尚且自由的手猛力反抽出刀来,刀刃从乐六的手腕上蹭过,即刻绽出血色。
既然没有钩子,没有白荧血,驱尸乐六就不是什麽不能战胜的妖物──王师毅心上咬定,大刀逼近颈边的手臂,即便乐六不怕伤口,可也知道避着痛。
一等乐六松懈,王师毅便逃出了几步,挥刀与乐六对峙起来。
“……你倒抓住我那短处了……”乐六看着新添的伤口,脸上神情不变,并不关心拿了兵器的男人有什麽打算,只是盯紧伤口上渐渐泛开的青紫淤痕──王师毅手上那把是清延给的刀,本来用来对付朔人,没想到先在他这里开了口子。
王师毅也看见了那伤,就跟刚到落文口时的一样,冰晶诡秘之极,不知还会留下什麽恶果。他能够觉察自己的犹豫,但他不能对乐六放松警惕,像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夥,大概一早忘记自己在甫戎山断崖上是个什麽模样,如今竟能摆得出在安德那种高高在上的脸。
人前人後都唤他“玩意儿”暂且不提,落到今日还想把他当玩意儿来使用,恬不知耻。
“方才在外面是我一时疏忽,你以为你现在空手能敌得过我?”王师毅紧握刀柄,在朔人的地盘上不能高声叫骂,但气势不能短,“我体内燥热必是因为抗寒的凌风草,与你与我与过往那些不堪的事情绝无联系!”
说着,乐六那边却无多大反应,依旧看着伤,手指轻敲在小臂上,像是不理会王师毅的话。
咬了咬牙,被抚过下体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随着憋闷在体内的热气爬遍全身,王师毅尽力甩开,死死瞪着对面的人:“先前我还当你知道收敛,以为你有所悔过,原来你还是安德那个驱尸狂魔──你我走了这一路,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你要如何说清?”乐六总算看了看他,“真会挑着时机,都到了地方,不跟我盘算如何救人,就想着拆夥……怎麽为了我这事,你连舅舅的事情也不管了?”
无赖。
不,乐六说的才是正理,可是王师毅经过刚才那一出,万万不敢与乐六再待在一处了。
白荧血和血骨一脉,还有此次追上雪山的事情,王师毅本以为乐六已不是过去那个乐六,说不定假以时日就能令人另眼相待了……可惜,不过是王师毅为自己图方便,想要省事地抹去过去那些──想得太好,痴人说梦,怎麽都轮不到他来断言乐六品性……
“凌风草,是有可能,但内燥之人也少有你这般反应的。”乐六的视线仿佛定在他的下身,提他那里不应有的情状,“既然无寒可抗,那也只觉得热些,精神不到你那边去,否则其他朔人吃了,要如何在此久住?”
“人人各有不同,或与内功有关,凭什麽断定这就是我……”王师毅说不出过去乐六用来描绘他生性放荡的词,想了想又问,“你可曾听清延说这药有多久的效用?”
“没听过。怎麽?怕是在此久了撑不住,露出什麽本性不想给我看见?”乐六扯动嘴角,眼神看不明晰,但话里有他一贯的鄙夷。
要是药效太长,王师毅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熬多久;但如果药效短了,即便是找到马菡中逃出去再找冰晶,说不定到了地方就失效,耽误事情。
事前没料到朔人之地竟会如此,如今陷入两难之境……王师毅猛地想起,马菡中他们大约也吃了这药,早他们一天来此,不知会不会有什麽煎熬。
得快了。举着刀,与顽固不化的乐六保持距离,王师毅心里清楚什麽才是首位,可身体异状令人无法思索办法。
“……你可找到他们了?”
“我一直在找,你满意了?”乐六不动声色,但手指确是不停,眼不可观八方,但驱尸鬼手有他的法子,“不然我们擒几个朔人试试,要是有这里的人,办事方便多了。”
“不可!”乐六的“擒”可不是好事,王师毅断不能允诺;此次马菡中也是疏忽,没有在路上留下可循之迹,可能是太过仓促,要不便是朔人极难对付。
即便有乐六相助,也不能冒险。
“你既是要做你的正道,那我便不管了,”乐六左右不是,指尖一收,又来回抚摸那腕间的伤口去,“你来个正道的法子,看看能不能偷到他们朔人的宝贝。”
乐六在笑话他们,明明做的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却还要正道的颜面。
王师毅也觉可笑,但事已至此,他总有些要坚持的东西,不能被这等妖邪耻笑。
“整日整日地抗着我,披着那副堂堂正正的脸面,还真当你是从前河沙门那个王师毅?”乐六前面也是被他激怒,尽管被一刀划得稍稍平静,但他就是容不下王师毅跟他摆脸色,“旁人怎麽议论你的,你不是没听到吧?哪个说的话能比我说的好些,你尽管跟了他去,我也不用认你这玩意儿。”
乐六说的是真话,可用他那口气那尊容说出来,就是会惹着王师毅最痛最恨的地方。都警告过乐六了,他还如此,王师毅也不管眼下情况,挥刀冲过去,就要与他一拼高下。
这次乐六防备着,不能再中一招,见他一抬脚,手上有的丝线在面前展开,刹那间便成了铁壁铜墙,待对面猛烈的一刀砍上去,纹丝不动,还将王师毅投来的气劲都转了方向。
这一刀,王师毅吃了亏,被乐六那变化多端的线反弹回去,一身的力气都化作巨扇,将他自己扇了回去,後背狠狠砸到墙上──这墙是屋里唯一没有小孔的那面,接了王师毅,竟被震得摇晃起来。
屋里每个石头每块砖瓦的细微动静,令乐六敏锐地察觉异样之处。
“……你!有本事你弃了那些……”
“嘘。”乐六示意一招颓败的王师毅不要出声,“让我看看。”
“乐六!不准再靠近一步……”王师毅见他靠近,亮起大刀,左手在背後墙面上一撑──人没站起来,却更往後倒了。
王师毅扶了个空。
原先是墙的位置退後了,露出一条幽暗的小道来。
作家的话:
低烧几天……泪目……各位久等了……
最近魔都流行起了奇妙的禽流感,希望我跟那病没关系(传染源据说在我们区啊!!)
玩意儿86
发文时间: 4/4 2013
“果然这屋里藏了东西。”乐六隐约觉得此处别有洞天,不想竟是如此简易的密道。墙面旋转,看来是可以从内外推动的机关;随着密道开启,里面渐渐飘出一阵奇异的气味,不似寻常药草,却也不带泥土与石块的感觉。
“进去走走?说不定我们找不到的人就在里面。”将王师毅指向自己的刀尖推到一边,乐六挑起眉毛,引着他与自己同去。
居然有密道?王师毅决计想不到,误打误撞,竟能找到朔人的秘密。尽管可能与马菡中他们并无关系,但总比与乐六一起躲在斗室之中形如困兽好上万倍──说不清楚的事情,硬逼着他人同自己在这一时半刻间理出头绪,强人所难。
或许对乐六来说,是不值得议论的事情。王师毅用刀指着乐六,其实是将刀刃抵在自己心上,逼着他自己吧。
对乐六不能不防,即便不会危害性命,可刚才那种事情王师毅不想再遇上一次。紧握着刀起身,王师毅步入密道时不禁看了看乐六那边的新伤,看来这刀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此次来雪山,随身带着的火石之类的东西都在马菡中那边,如今没有一星半亮光;不过也好,朔人一旦有什麽禁忌,不会随意触犯,更何况乐六自有探路之法。抹黑走了几步,脚底有下行之感,像是向地下行进。
“这密道对面会是什麽地方?”若是地牢,那还真是歪打正着。
“觉着像……”乐六声音极低,仿佛是压在他耳边飘进来的,只有他一人听得清晰,“我常去的地方。”
难道是墓室?进谷时乐六怎麽都找不到坟地,原来是在地下吗?王师毅不是驱尸人没有冒犯他人先祖的兴趣,xiōng中鼓动着几乎转身就走,可刚扭过头去,手腕就被人抓住。
“里面绝无死人。可不知为何,跟墓穴的气息极为相似。”乐六明明说的是“像”,这玩意儿却自作主张,着实让人不快。
不过,忘了自己本事直接出手拦他的玩意儿,更是让自己不快的原因。
冰冷的指尖贴在微烫的皮肤上,令王师毅头皮一紧,舒服了片刻,可又立即意识到那是谁,猛地甩开。
“没有死人?那看来是有活人了。”顺着乐六的话说道,王师毅掩下慌乱。
“说是活人……也不对。”乐六难得犹豫,低哑的声音里带着难耐的兴奋,“有意思,待我去看看究竟。”
朔人到底藏了什麽东西能诱起驱尸鬼手的好奇?还记得当初乐六玩腻了死人得到活人王师毅的时候那兴味盎然的模样,如今要是又有了比活人更有趣的玩具,说不定他就根本不需要整日盯着自己这个“玩意儿”了,到时除了血骨一脉,两人就不必再有什麽关系了。
……也不错……王师毅想到此处,抖擞了精神,开始盼望密道尽头的东西。一路向下的通道摸索了许久,乐六猫下腰来,王师毅也同他一样,进入更窄小的地方。这密道倒不像江湖上常有的机关重重之地,除了地势不一,还算是通途大道,只不过四周昏暗难辨罢了。
大概连通的并不是什麽事关重大之地,又或许是朔人在地下用的寻常通道。王师毅想到这些,平心静气许多。
只是乐六……他为何这麽在乎密道另一边的东西?
自半人高的屈曲甬道爬了不远,乐六手底一空,到了开阔之地。此处似乎是间不小的岩室,眼前虽是黑暗,但室内几处都藏着照明之物,方便得很。
而且此地,好像住满了人。
“等等。”王师毅一落地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乐六叫住,不敢妄动;乐六没什麽足音,只能觉察到他似从面前经过,就再不知他方位了。
这里面有什麽?王师毅忍不住伸手,沿着自己爬下的道口边石壁抹去,略有凹凸不平,但似乎经过外力打磨……而且有的地方还被凿空,里面不知道存放着什麽……
室内缓缓亮了起来,角落里有柔暖的灯火渐明,是乐六发现其中玄机。王师毅越过室中高耸至的巨大石柱看见四处张望的乐六,这里的东西果然能引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这地下室内全是人。
石壁凹陷,石柱中空,一层一层,像是书架一般,层层都躺着人──这麽粗略估计,一间石室里有着近百人。
这些都是……活人?王师毅走近身旁的石壁缝隙,细看躺着的是位绝美的年轻女子,必是朔人;她像是陷入安稳的沉睡之中,不会因王师毅的靠近而惊醒过来。
死亡一般的睡眠,所以这里有死的气息,能够吸引乐六。
“……他们在干嘛?”王师毅看了其中不少人,看起来都是差不多年纪;以现在的时间,又不该是在睡觉;若是中了什麽毒物或是遭受某种武功的伤害,也不会如此安详了。朔人对南边的人们来说,一直是个谜,如今即便是见过朔人,王师毅觉得他们依旧难测,左思右想,一时也忘记先前困扰他的浑身上下的热气……
对,这里很热,比外面更热一些。王师毅这才察觉石室的特异之处,有像夏季闷热,皮肤上略有湿意,令他体内的躁动愈发明显;而这些朔人住在此处竟丝毫不觉。
王师毅想着,离朔人们远了一,生怕他们中会有人突然醒来,发现被人闯入的事情,惹下麻烦。
“他们当然是在这里睡觉啊,”不知觉间,乐六已来到他身後,忽地答道,“恐怕我们刚才是从他们的出口进来的。”
出口?密道的门确是两面可推,但,何以判断?王师毅看满脸悠然自得的乐六,一副弄清所有道理的模样。
乐六苍白的手指自他眼前掠过,指着来路上方的岩壁,那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图案,看上去像两只凤鸟。
“那个标记代表上古时因神之力而重生──我们那边的墓穴里都是这麽用的。”这可都是驱尸人精通的,“等这里的人醒了,必定要从我们来的密道出去。”
“重生”?这意味着什麽?难道这些朔人已经死去,而在此等待重生的机会?
这不是妖人邪魔能有的本领,要是乐六所说属实,那朔人可以说是神了。王师毅不信有这样的事情,先前只觉得朔人不会老去,如果连死亡都无法侵袭他们……那要想从他们手里夺回马菡中,还有什麽胜算?
攥着手里的刀,或许用这样的刀剑就会有所不同。王师毅的视线中是乐六的手指,惨白的肤色上隐隐有些青紫的印记,那是这把刀的“功劳”……
果然血骨一脉不会将乐六受的伤害转给他。
冰晶刀刃带来的伤害,王师毅从未体会过後患,只能看见,从马菡中身上,或是从乐六身上。不知会对身体影响到什麽程度……这麽想着,王师毅才发现,原先还说要让清延给乐六治疗,可去了清延那边就为自己的事忘了,延误了伤情。
王师毅又不能直接问乐六感觉,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熟稔的关系,但那伤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是忍不住,紧紧盯着,好像只要他这样看伤势就会好转似的。
不由自主,他发现自从在雪山与乐六照面,他就被那虚无缥缈的血骨一脉拖着,急坠而下,竟把罪该万死的妖魔当成跟自己有关的人了,分不清善恶。
强令自己闭上眼睛,乐六总算是不见了。救人的情势令人急躁,谷中热度令人急躁,这个乐六也令人急躁。朔人是生是死,是神是仙,这石室里的情景都与王师毅无关。
必须尽快找到马菡中。
作家的话:
感谢大家的关心!!因为只是换季的时候低热(遗传病啊遗传病),今天放清明小长假,所以休息好了就会退下来哟~~~
现在好精神的!!!
感谢大家的礼物和祝福!!
希望这几天大家都能休息好啊!!
玩意儿87
发文时间: 4/5 2013
大步迈开,王师毅甩开指着部还准备炫耀一番的乐六,径自贴墙琢磨起来。这些石床层层叠叠,看似密不透风,但乐六他们的来路是出口,必定有什麽入口。
“那这些人是从何处进来的?”仅凭一己之力似乎有些困难,王师毅想起乐六判断的依据,抬起头来,想从高处的岩壁纹路上分辨一个相对的图案。
环顾四周,除了有两只凤鸟在上的出口,就再不见通道了。室中如书架般载着朔人身体的巨大石柱通天,端均有花纹环绕,似乎是东南西北四方,唯独缺个中心的……
“对,入口就在那儿。”乐六知道他在看什麽地方,“可那条道不能从室内开启。”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回到那间满是孔洞的小屋,他们无路可走了?王师毅有种失败的颓然感,满心以为可以甩脱先前的窘境,不想又是扑了个空。
捏紧拳头垂着脑袋,王师毅不管仍在原地的乐六,回到来处──沉睡的朔人们令气氛诡秘不已,加上一个目露精光的驱尸乐六,王师毅不愿继续待下去。
可乐六不走,轻踏着脚下石面,碎步向深处挪着。
王师毅既决心不理他了,抬腿单膝跪在甬道口说:“既然你找到新鲜玩意儿了,便别再跟过来,反正你也不缺我这一个了。”
“你这是妒忌了?”乐六头也不抬,冷不防道。
“胡说!”猛地回过头来,乐六正站在石室当中,明明是室内光亮最少的地方,却远远就能看见目光熠熠,那眼神,居然是难得放在王师毅身上的,“你我本就不该同行,是你非要跟上来……与我何干!”
话一出口,王师毅又後悔了,怎麽看都像是恼羞成怒。
“你出去了,准备如何找人?”乐六早不在意王师毅这些逞能之语,依旧踏着脚下。
“不仗着你的本事,怎麽都好!即便是被朔人抓了,至少也跟舅舅一同受难,几人一起想,总有逃出去的办法。”从一开始跟着乐六救人就是个错误,王师毅都不知自己是被什麽影响了才会跟了这一路而不及时改正回来。
没错,他是心软了,他是被血骨一脉打动了,竟想过跟乐六和解,忘却过去此人加在他身上、加在武林众人身上的罪行;他竟然会以为因为血骨一脉乐六就成了个改邪归正之人,仿佛恶狼也有了善心一般。
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是乐六觉得稀罕的“玩意儿”罢了。如今要是出了个更稀罕的,那乐六在他面前也会做回驱尸鬼手,跟赤目血魔一样的恶人。
莫名的悲愤与苍凉,竟像是大漠烈风起黄沙绕身而去,不论如何处之,终究是憾事。
不能再与乐六独处。王师毅定下决心。
“我都找到你舅舅去向了,还急着要走?”
乐六放话拦他。
既已说出要凭自己的本事,王师毅自然不会回头。
“你倒决绝,可惜不大聪明。”乐六又道,嘴上不说服他了。
王师毅就听背後一声响动,虽不算大,但也震得石壁轻颤。卡在甬道中,他真不知道乐六又做了什麽,没有乐六的解说,教人心中疑惑,和着他身上不断冒出来的热气,搅得人焦虑不已。
他……想回去看看……不看乐六,至少看看那石室里发生了什麽状况……或许真有办法找到马菡中……
现在不是一时赌气的时候。仿佛说服了自己,王师毅退了回去,就见乐六立在中央,而地面上是个能通过一人的不规则的地洞。
乐六他,怎麽弄出来的?王师毅顿觉自己低估了这人的本领,但就是不愿再与乐六多说话了。
“这回总算有死人的味道了……”乐六自言自语,惊得王师毅一阵凉意,不管乐六便下了地洞,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这地洞原本就在石室下面,兴许是用薄土与石块掩起,被乐六寻着了。久无人至,王师毅一进去便觉喘不过气来,可又不知哪儿弥散着一阵陌生的香气,诱人深入。
越向下行,土石中的热力越炽,王师毅就觉自己口鼻之间的气息愈发烫热,惹得他无法多想地洞的另一边究竟是什麽,全被沸腾的呼吸吞没了。
不该一时畏寒就服下清延给的药,至少也得挨到收藏冰晶之地……真是添乱!王师毅就想起当时情景,也不知乐六安的什麽心,鼓动他吃药,就好像是知道朔人之地燥热一般,现在看来满是恶意。
地洞里过了一段距离,不见天日久了王师毅无从判断,只觉脚下有所变化,可不见光亮。这时背後又是乐六的手伸过来,越过他,轻推了什麽东西。
“这条道藏得不错。”乐六声音明明是冷的,言语间又没什麽气息,但王师毅耳边不由被他触动,瑟缩到一侧。
洞外幽光,面前像石盾似的物件挪到一旁,便是一番新天地了。
外面似乎有……木制的栅栏?在洞里看不分明,根根木柱间的宽窄均匀,让王师毅想起寻常牢狱中的景象。
若是牢房……那马菡中他们确有可能就在此地!王师毅心上一喜,就要跃出洞外一看究竟,不想肩膀整个被背後乐六揽着,禁锢在洞中,不让动弹。
“你……”“别急着出去,仔细听。”极低的声音,乐六不让他出声,外面有异。
……那是什麽?定了定神,王师毅听得见,洞口不远处有人。
但是……那些异样的响动……他知道是谁,他也知道是什麽,可他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旁人的事,他所能想起的情欲之举,都是在安德的那些不堪回忆……
和身後这个男人……
“他们肯定不乐意你现在出去……”乐六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要是好奇,我们悄悄看看?”
玩意儿88
发文时间: 4/7 2013
自从认识到凌风草在这山谷中能给人添上难以启齿的作用,王师毅就想过马菡中他们的,毕竟多待了一日,情况可能严重一……如今算是给了他个明白,连舅舅也屈服於药性了。
只是不知外面这是同谁一起……
马与之?王师毅想到了,但不敢细想。
“……我要出去看看!”尽管觉察不到乐六的气息,可光是那声音缠着他,他就难以稳坐此地,挣扎起来,“若是舅舅被药迷乱心神……我得帮他!”
“帮他?怎麽帮?”乐六与王师毅挤在一起,就觉得这具身体越发烫热,像别人入冬後喜欢用的炉子似的,即便他本身不怕冷,靠近了也会舒服,“那麽不是有人正在帮吗?”
要是马与之……那可就完了!这孩子是舅舅徒弟,被舅舅当自己孩子养大的……要是……
管他们逃不逃得出去,王师毅不想看到今後舅舅悔恨一生的模样!“那能叫帮吗!是这药害了他们,这事儿过去,你叫他们怎麽过得去!”王师毅可不能受这邪魔外道的影响,乱了别人的礼法,双手都伸到洞口边缘了,又被乐六根根掰了回来。
可恶!刚才为了进地洞收了刀,现在一副半倚在乐六怀里的落魄样子,心里想起外面的事情便是一阵尴尬,自己也是僵在那里犹豫起来。
乐六向来细致,看出他的犹豫不决,手劲渐渐松缓:“你出去有什麽用?先想想你自己的事……”
乐六说的王师毅之事,是说他身上的凌风草效用,可听在王师毅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身体一颤,他记起过去在安德的事情了。尽管那时王师毅的意识已经模糊,可大致的情况他还是明白的。小妹带着武林中人追到安德追到韩府上,一个不慎,便看见了他在乐六身下的模样。
必定是要传出去的,即便对方不是驱尸鬼手,被江湖上舌尖翻覆往来,最终就落下他如今这个下场。
且不论今日外面的是谁,若马菡中他们知道被人看见,总是不好……看见的人是王师毅,也不会是好事。
王师毅收回双手来,屏息等待外面的情事暂告个段落的时候。
压抑而炽烈的喘息声,虽然不在洞口下方,可在牢内游荡着钻进这条不易发现的暗道中来,像是停在王师毅身边不走了似的。不能听,更不能去看,但这样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想得起找办法把耳朵堵上,只能僵在原处。痛苦里满是藏不住的舒服,渐渐能听出是马菡中的音调,令王师毅更加焦躁,不禁想起当初王清凌在安德看到他时的想法……
不,肯定不同,小凌那时看到是敬爱的大哥被引人仇恨的邪魔玩弄,xiōng中满满的都是愤怒;而现在,现在舅舅跟马与之的事,听着听着,他都说不出个好坏来的。
……也许,也许不是马与之,是其他的什麽人──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跟小凌看到的他与乐六没什麽区别!王师毅心惊,要是马与之根本就是被关在别处,而马菡中是被其他人趁虚而入……
按捺不住,王师毅向前挪了挪身体。这次乐六倒没阻止他,任由他紧贴着洞口,悄悄蹭到石头外围张望。
一边被石盾挡着,视野有限,可王师毅还是能看见马菡中那张被金色面具覆着的侧脸:下巴埋在紧绷的手臂後面,晃动一阵接着一阵;他忽地张口咬上自己手腕,仿佛无法承受一般,嗓子里是野兽般的呜咽。
王师毅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能目睹长辈这般模样,不止心上震动,连几乎嵌进石头的手指都在颤抖。
那种时刻的每一种感觉,王师毅都感同身受,足以激起他碎散在身体里的每一段记忆。
那,他身後那人是谁?快要沉溺进去了,王师毅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甩开这些可怕的感觉,壮起胆子更进一步想要看个清楚……
“师傅,师傅……”少年深陷欲念的轻叹声传来,王师毅禁不住一个激灵,缩了回来,不敢再看下去了。
果真是马与之。自从来了雪山,所有的事情都距它们原本的位置越走越远,可王师毅束手无策,连思索个解决之法,都不可能。
乐六的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可正是一动不动,才最令人恐惧。先前为了阻止王师毅动作,乐六硬和他挤在只能容得下一人的洞窟里,半边身体都架在他身上,熟悉的交叠之感,熟悉的重量,熟悉的冰冷身体……
这是王师毅最熟悉的身体,而这身体的主人也最熟悉他。
一定是被这地牢中粘腻的气息感染了,一定是因为完全陌生的舅舅令他也陌生起来,一定是。王师毅不断说服自己,可全部的思虑几乎都钻到乐六那只手所在的地方去了,惹得後腰上热意一股股涌来,似乎是他们越往地下深处探索凌风草越来劲儿。
过去只有从乐六那儿得到痛感的机会,而他在痛感里渐渐习惯身体诡秘的反应。可现在,乐六的手停在那儿,只是轻轻地落在自己身上,没有疼痛,没给他任何不同寻常的感觉。
可王师毅从未应付过眼下的情景。他趴在朔人山谷热气腾腾的地道之中,为了乐六一只纹丝不动的手,兴奋得无法克制。
“……”王师毅想集中精神,忘却那只手的存在,即使为此要倾听马菡中他们令人窘迫的响动,他也要先甩脱乐六给他的影响──可是眼下前有狼後有虎,进退都不是,无论哪一边,都只会让他更加焦躁。
他甚至都记起了乐六将他身後秘处猛地撑开的瞬间……难以相信这还是他王师毅,紧皱眉头,嘴唇被牙齿困住,他几乎将马菡中的事情抛在脑後,周身只剩下乐六所碰触的地方。
“……滚开。”憋了半天,王师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乐六却没有动静,连疑问或是应声都没有。
“离我远!”这回王师毅是恼怒了,他总觉得乐六是故意的,带着最可怕的邪念,将他引入极深的陷阱之中。
那只手终於滑下去了一,但终究没有离开。
“可恶……”王师毅再管不了外面的人到底是什麽处境,脑袋一热就打算拉开架势跟乐六翻脸,不想话没说完,那手突然离开了。
像是飘走的,连痕迹都没留下。
“你说你这样怎麽去帮他们?”乐六出声了,那声音,似乎离王师毅的耳朵越来越近了,“玩意儿,趁我还有耐心,求我帮帮你吧?”
作家的话:
苦逼地又开始上班了……我发现我一到办公室就会浑身不舒服……
话说,如果我告诉大家,老六的原型其实是个五官精致、漂亮得像女孩的男生……你们会不会揍我说我把好好一个美攻给整成这样了?
(对了,原型君不是公众人物)
反正,原型长得好看也没人敢靠近就是啦……气场太过yīn森……所以才会激发我写老六的灵感……
玩意儿89
发文时间: 4/9 2013
驱尸人的指尖上了王师毅的背脊。
“你!”不敢相信眼下什麽场合什麽地方乐六居然能这麽问他,王师毅自己都能感觉到怒气冲到额上,青筋暴起,“滚!快滚!”
其实他早明白,乐六怎麽会受他的威胁……即使王师毅放开喉咙高声叫骂,那骂的也不是乐六。
——他骂的是会被乐六轻易影响甚至陶醉其中的王师毅!
乐六这家伙是谁?是害他脱离正轨,被武林弃置,恶名远播的罪魁祸首,怎麽落到现在,乐六似乎成了给他性命的再造之神,一副施舍的嘴脸,又来强迫他做出这种事情? !
王师毅心中恶狠狠地念着,身体却在长久的燥热之後隔着衣服得了凉爽的抚慰,贪恋起来,在狭窄的土石之间颤动,止不住的心神荡漾。
“……放开……”乐六的手没有向下,渐渐爬上他的後颈——一贴上露在外面的肌肤,突兀的凉意令王师毅仰起脑袋,本想阻止乐六的手,却把喉头绷直了送到对方手中,一个疏忽,冰冷的灵物便钻进衣领里去。
在安德时乐六也试过,不用钩子挂着,王师毅是个怎麽样的玩意儿,那身体又是怎麽样会向男人献媚的。密闭在斗室中,浸yín在肉欲里,王师毅会有那般反应也就罢了,现在可好,忘了安德这麽久,但身体依旧习惯得很,样样都记得。
腰间软弱无力,连向前向後挪动身体的气力都不复存在,却又懂得起劲儿地往乐六的手指尖上凑过去……
可恶!王师毅握不紧拳头,但他总不能任由乐六在此地对他为所欲为……
可恶……王师毅迷惑不已,对能挑起他潜藏的欲望如此执着的乐六,到底在想些什麽……
马菡中跟乐六从没什麽关联,跟着王师毅跑这一趟,他全凭本能,每时每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上王师毅;起初还是潜行,当在山崖上一时不良於行没有办法遮掩了,他觉得也不用躲避什麽,心里如何想就如何做吧,紧紧跟着,空荡荡的xiōng口才不会时不时涌上阵阵痛意。
这玩意儿……不会是有心疾吧?乐六挑着眉毛,转念又觉得不对,这些病症,血骨一脉可不会转过来。
那只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乐六一路上盯着王师毅的背影,身上不再疼了,xiōng口也不再疼了,过去的场面似乎渐渐在二人之间苏醒。
乐六动了动手指,想要占据这具鲜活的肉体,像他过去所做的那样。
可是乐六又记起,过去的每一次,他好像都是因难以命名地怒火而起,又因难以命名的怒火结束——而这一次,他看着眼前王师毅的身体,心中一片平静。
他只不过是想占据他而已。
不,玩意儿明明一直是他的玩意儿,不需要他多加证明,过去那些宣告主人权力一样的举动,都是因为玩意儿不断地挑战,不断地激怒他……但是如今并非如此了。
乐六只是动了个最简单不过的念头。
他记得那皮肉的触感,是死人身上不会有的;他不是头一回摸到温热的身体,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曾有这样的时刻,可一碰到这个男人的,就像头一回遇见,令他忍不住碰第二次,第三次……
跟现在一样。沿着王师毅的喉头滑下,指尖的那种温热的感觉跟过去没有区别,可不知道为何,这玩意儿说热。
在乐六看来,肌肤上没有变化,那王师毅的“热”,便是体内的热,是他所不齿的情欲了。
这个乐六不大明白,他一向不懂什麽是情欲,即使曾一次又一次在这副身体里释放过粘腻的体液,他也不明白。当初见到谷角那庸医时,谷角对草溪驱尸人颇感兴趣,问了许多,其中就有关於这种问题。
“你们凝凝露喝多了,那里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同的吧?”谷角笑着努嘴指向乐六下身,“该不会……一直都硬着的?”
乐六行走江湖,在暗处,这事儿听得不少,只是从未想明白过。什麽硬的软的,乐六一脸茫然,惹得谷角好事给他细细解说,但他都没往心里去过。
直到遇上王师毅,拿到息虫,看见王师毅那因虫子侵入而剧烈收缩的穴口,乐六才想起谷角说的事情。
所以才有後面的故事,所以才有眼下的情形。前面因为热,王师毅衣着单薄,乐六的手很快就钻进衣服里;王师毅xiōng口满是汗水,浑身都是,搀和了石洞里擦过的泥,一片混乱,乐六也不觉得脏污,细细地揉捏而过,就听着那人气息深重,闷在手中,不愿给人听见似的。
他的玩意儿有气儿,是个活人,所以有这般身体。
所以他才想占据这副身体。
但乐六心想,这不是什麽“情欲”。王师毅比别的玩具有趣,那便照他有趣的办法,一直留在身边,什麽时候不再有这趣味了,再扔弃了也不迟。
後来他知道,玩着玩着,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扔下这玩意儿了,留着留着,他根本就离不开玩意儿了。
既然如此,只要自己高兴,用了白荧血,用了血骨一脉,又如何?连谷角都劝过他慎重,可乐六在乎的东西从来就跟外人不同,不在乎的东西也是一样。留住王师毅便好,其馀的,烦恼不到他。
……尽管痛是痛了。现在不比从前,可以把王师毅当死人一般玩个肆无忌惮,乐六刚下手重,就想起血骨一脉的事情,他可不愿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这下手势越发温柔,竟然生出怜惜的感觉,令王师毅迷惑不已。他身上热,乐六手冷,可正是如此,一双冷手在他身上掀起热潮,一股股地往嗓子涌来,又一股股往下体涌去。自从离了乐六,王师毅的分身就沉睡了去,没有过反应,这下被凌风草鼓动着,压在下面难耐得想要自己跳起来似的……
或许,或许根本不是凌风草的缘故,而是这双手的主人。王师毅想。他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想像自己的模样,衣襟大敞地趴在那里,一身殷红的色彩,汗水和下身逐渐滴出来的液体几乎快要汇在一处,湿润了石洞里乾燥的土块… …
而那冰凉的手像灵蛇一般钻进他的裤子里……却不照顾他身前哭泣的东西,攀进臀缝中了。
王师毅想痛斥乐六,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害怕这时思考好的话语跑出来就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东西。
他的身体早早地等着乐六更加深入。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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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跟他家养子就这麽……了……恩……其实里面还有个小秘密,如果有机会写舅舅的故事再说啊~~
其实老六只是思路不对头,否则想到这一步,感情就已经是一清二楚了啊!可是他,脑子里天生没长理解感情问题的这根筋……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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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90
发文时间: 4/10 2013
鼻间满是短促的出气声,听上去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碎散而混乱。王师毅不知自己是什麽时候重又吸气的,他的气息失去控制,带着肩膀一阵颤抖,连腰臀都跟着震动,轻夹着暂无动静的手指,引来乐六在他耳边低声轻笑。
“饿得这麽厉害……”声音磨着耳廓钻入,在脑袋里来回摇荡,“自己吞下去试试?”
“乐!六……”你怎麽敢!?王师毅齿缝里迸出两字,正怒不可遏,身後的手指突然狠狠压下,堵在穴口一转,他便不能再说下去,赶忙咬紧嘴唇,只留下“嘶”的响动。
久未碰上异物,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恨那里还记得清楚。不仅记得这般触感,更认识乐六的指尖,即便给他带来痛苦,也知道享受。王师毅的身体,就算逃脱了驱尸人的钩子,也逃不开自己带来的折磨。
在安德度过那些时日,他已经被肉体之欲浸透,毫无返回与乐六相识之前的可能。
不如给我个痛快……不,不能随随便便就这麽屈服!王师毅来来回回地想着,矛盾的念头令他做不出别的反应,只有窄小的後穴随着呼吸悄悄开合,像是跃跃欲试,要舔乐六停在上面的指尖一般。
可耻的举动。王师毅宁可将身体自腰下切断,也不愿纵容它如此。但如今他除了吞下呻吟捏紧拳头把脸藏进乐六看不见的臂间,下身的一切都无从管顾了。
来到朔人的山谷,团团烈火烧在身上,眼下总算是让它们找到个熄灭的希望了。王师毅索性豁出去就应了乐六的话,支使後庭去找乐六去求他一番抚慰……
可他还是王师毅,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即使面对的是早把他看透的乐六。
快要被冷静的手指逼疯了,王师毅渐渐察觉自己的双腿正不受控制地摩擦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泛开一阵钝痛──可这依旧无法令他忘却乐六的存在。
就像乐六说的那样,他真是饿得厉害。
“……乐六……”心里空茫飘渺一片,只有欲焰四处燃烧,摇动王师毅的牙关,紧闭的嘴不知不觉间就松了,还流出声音来,叫着乐六的名字。
不对,不是这样……王师毅听得见,原本设想的怒斥,竟软成低吟,呼唤与祈求般热了他的耳根;羞愧不已,他立刻又尽力叫道:“乐六……”
这不是王师毅要的声音,不是他的拒绝,反而成了邀请。
“你啊,还是要等我来……”乐六只当王师毅在求他,倒是好心不再逗弄,趁着穴口微启的时刻,进了一指。
王师毅猛地一颤,握紧的拳头都松开了;乐六慢慢推进,而他的手指按在石头上,卯足了劲儿,仿佛要扣进石缝里一样。
能感觉到体内肉壁对熟悉的冰冷手指的欢迎,王师毅无暇理会心里对自己身体的咒骂,xiōng口因那根抵得上千百小虫的灵巧之物起伏不断,应承着乐六最可怕的武器。不知为什麽,在焦躁的欲火得到一线抚慰之时,王师毅居然感觉到有什麽不同的东西……到底不同在哪儿?他无力思考,自然说不清,但总归是乐六,对他的手段,似乎不一样了。
……这番耐心开拓的模样,大概是个假象吧?又或是乐六玩弄他的新办法?王师毅想起来了,在安德的时候,乐六看上去总是一身冷静,可动作中又总是怒气冲冲;他从不耐烦帮王师毅扩张狭窄之处,除非他想把整个手都伸进去摧毁王师毅的意志;有时连戏弄都算不上,王师毅就是他泄愤的道具,是个死物,没有活着的理由,不过是懒於让这玩意儿死掉罢了。
可是现在不同,乐六动作轻缓,迂回抚弄之间,嗅得出一种缠绵的影子──极可能是乐六对过去那种游戏乏腻了,换种新的玩法。
不,可能不是乐六不同,而是凌风草作祟,应当怪这山谷中的异相……
不论是什麽原因,都改不了他沉溺在乐六从他身上诱引出的热潮中的事实。
王师毅,终究只是个玩意儿。
被手指侵入,他没有不适之感,身前的男根反而肿胀得越发厉害,引得他下意识地扭起腰身,让硬挺着的东西摩擦石面,聊以抚慰。
但这里的石头不是冰冷的,越是摩擦,就越是燥热,远比不上乐六手上的触感舒服。待身後的手指又添了一根,王师毅压抑的喘息都要管不住了,不住地晃着脑袋,想把令他无地自容的响动摇碎了,才不至於被旁人发现。
他早将外面的马菡中马与之抛在脑後,将来雪山要寻的宝藏抛在脑後,整个人成了盛满欲念的器具,心神都紧咬着那抽插的东西上下翻飞舞动,合不拢的下巴颤抖连连,牙齿想找准嘴唇都是困难之事。
作为个玩意儿,他是饿得厉害了,又饿得久了,现今遇见主人,全心全意地依赖过去,摆明了不会放开。
他竟然,又沦落至此了。眼前清明了片刻,王师毅隐约看见被王清凌撞破时看过的眼神,接着是武林众人边议论边打量他的目光,然後便是父母亲朋投注给他的关切与疑惑……
最後,王师毅视线中出现的,是惨遭驱尸鬼手杀害的友人们的脸。
王师毅被自己眼前的幻影震醒了。
但下一刻,他就这样清醒着,被乐六的手指逼上了高峰──身下满是爆发而出的热液,湿濡粘腻;一旦离开身体,很快就冷了下来,冷得王师毅能够察觉,那绞紧乐六的後穴里,也是烫热湿润的。
明明摆脱了乐六的束缚,他却能够被乐六随手摆弄得被肉体上的快活奴役,一身自由地钻回过去的牢笼,把自己困在乐六身边。
“……松手。”乐六突然说道,伸手将王师毅深陷入石缝中的手指扳了出来。
王师毅的指尖已是血痕道道皮开肉绽。
“我说过,别想着给自己添伤,这不能让我停下来。”
怎麽,这伤已经转给乐六了?王师毅心里嗤笑,血骨一脉还真有趣。
想来身後湿润的感觉,莫不是乐六得了新伤流出的血吧?
“伤到我这儿,等会儿要是遇险,可就救不了你了。”乐六语调平稳地斥他,落在王师毅耳中,竟让他差笑出声来。
兜兜转转这麽久,我王师毅怎麽还是个祸害?
作家的话:
玩意儿好久没爽一次了……总算……
两个人的气氛,果然变了,越变越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