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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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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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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1)

    她又一次什么都没要就净身出户了,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的人,能要什么,他们家连一根牙签她都不稀罕,不削!

    顾爸爸见她回来很紧张似的,趁着她妈妈出去买菜赶紧凑过去问:“是不是那事你婆婆知道说你了?还是你和贺子吵架了?要不……你带爸去,爸给你解释解释,都是我不好,不能影响你们夫妻感情。龙腾小说 ltxsba.com”

    影响个屁的感情,他们的感情连大街上的狗屎都不如。看着爸爸急切的样子有心酸,自己的父母也是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说起来比他们光荣比他们不容易多了,凭什么要处处对他们低三下四!

    甩掉手上的遥控器,站起来,对老爸微笑说:“不是那事,您跟着操心什么,别再提了,回头让我妈知道又得说好几天。我不都说了,我看贺子燊不顺眼,回来住几天。”

    吃完晚饭,顾妈妈看见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看电视,“我说你行了啊,赶紧回家去。两口子吵架就回娘家,多让人笑话。”

    看着老妈那坚决要赶她出门的飞刀眼神,她只好起身套上外套走人。小区门口顾爸爸帮她打车,半天都没有空车,她说不用了。是,小熊猫是花他的钱买的,想想不要了还能少还他钱就没开出来。

    “爸您回去吧,我等会搭公交。”看着老爸那焦虑的样她就不好受。

    “真不是为那事?”第N加1遍。

    这就是一个做父亲的心啊。说了多少遍还不安心,她笑着叹气,“真不是!您赶紧回吧,要不我真不想走了,我回家,你掩护。”

    说着假装要往小区里走,顾爸爸赶紧拉住,“那回去有事和贺子慢慢说啊,你脾气我放心,他要是脾气大你让着,毕竟人家从小家庭就和咱不一样。”

    瞧见没有!这就是奴性啊!不一样,他有什么权利不一样!出身好就可以脾气大!我怎么就那么惯着他啊。现在反过来了,我脾气还不好呢!她直瞪眼,心里骂了个遍,嘴上笑呵呵的答应,“恩,知道了,我去搭公交,您回去吧。”

    走到公交站,才发现夜里挤公交的人还这么多。平民啊,活的比谁都辛苦,承受的比谁都多,还要偶尔被人看不起。究竟是为什么呢?

    陆续看着几班车从眼前开过,她都还没决定要去哪里。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多年前自己主动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等车,也等了好几班都没上。不同的是那时候哭的惨不忍睹还被一起等车的人同情问出什么事了哭的那么凄惨,而现在一滴眼泪都不想流。仔细想来如今的境遇似乎更惨,那时起码还可以回家找爸爸妈妈,此时,是有家不能归啊,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都不假。

    她拉紧上衣领口,缩着脖子离开公交站,一路漫无目的的走。觉得很饿,搭地铁到商业街。走近一家肯德基,没到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吃东西。真幸福,她仔细看,竟是骆哥一家人。顿时伤感起来,骆哥的选择绝对是完全正确。如果和小苒一起死撑下去,现在一定比自己还不幸福。小苒那个妈比季舒情还妖孽一万倍,唯恐天下不乱的。而小苒,选择门当户对的也很幸福。只有自己是个半吊子。

    哎!深深叹口气,她带上外衣的帽子转身快步离开。游游荡荡还是给西西打了电话。这个世界,让她感觉寒冷的同时也让她有些许温暖。朋友,果然是比爱人来的可靠。

    一进门就被西西数落,“我说你又作什么妖啊?这才好了几天啊又闹?”

    “这回是真完蛋了!彻底完蛋!”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想,四脚朝天的仰躺着不动。

    “你就作吧,早晚要后悔!我可是打听了那女的得病了,貌似还有严重,现在都休假看病呢。这可是他们台里的内部消息。估计你家那位也就是同情她,初恋女友嘛,长心的都应该关心一下。”西西见她跟死人一样没反应,使劲推了她一把,“说话呀!要我说你就不聪明!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表现自己很大度,电视剧里勾心斗角的狠角色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没城府怎么行啊!与情敌斗其乐无穷啊,我想有都没那机会。”

    她被西西搬的有疼,做起来,盘住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是貌似严重,是很严重,乳腺癌吧。他那人固执守信用,估计是答应了人家什么一直不肯说。”

    一听这话西西顺手拍了一把她后脑勺,“我说你知道你还闹!有病啊!不肯说还告诉你了,你手段不错啊!”寻思寻思,问,“早期晚期啊,严不严重?还挺有心。我说你有没有心!好歹相识一场,你初恋男友要死了你知道也得去看看啊。”

    “关我屁事!”她咬牙。她就是没心,怎么这么烦人,离家出走了还要在这里讨论这个,“反正我要跟他离婚。到时候请你吃离婚饭。”

    这下西西不再认为这次是小事了,“吉喆,你来真的?我说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姐姐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这可就是你不大度了,你跟个快要死的人叫什么劲儿啊。傻呀!哦,你把婚离了,她万一不死了,人家可就乐了你就当傻帽吧!”

    她冷哼,心里拼了命的诅咒:我还巴不得,让他跟那女的过去吧,就算不病死也会被活活气死!最好俩人一起下地狱找阎王爷聊天斗地主去吧!

    看见西西那一都不知道真正内情的样子她也懒得多说,摆出一副卡哇伊的造型,“总之很多原因,等我离了以后每天晚上来给你讲,好不好?”

    西西真想一脚踹死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可是,舍不得,一把楼到怀里,一字一顿的说:“好啊,你最好给我个完整版的交待!”

    第二十六章 (2)

    不出所料,果然没有来找自己,骄傲的少爷啊,您以后就可劲儿骄傲吧。她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塞进包里。在楼上巡视了一圈发现自己那幅画还摆在那里没有拿回工作室。还“天涯海角”,越看越觉得自己恶心,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恶心,被某些东西一时蒙蔽真可怕。

    想起自己还欠他一笔钱,这事不能拖,着急的把小陈叫上来说:“你赶紧联系联系之前那买家,他给多少钱你就买多少,以最快速度帮我卖出去。”说完自己还嘀咕,“看着就闹心。”

    小陈自然是听见了,一脸的问号,“你之前不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说是非卖品吗?”

    之前那是抽风了!她不想再看,别过头,“缺钱了,反正你帮我卖了吧,最好是近期之内。”

    下班后没等来西西,竟看见他那辆骚包车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可两条腿哪有人家四个轮子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拦住了。下车动作之快她都没看清就被他拖着往车里塞,她挣扎他就更用力。画廊里的人瞧见都偷笑,以为他们是小两口闹别扭。

    行,反正有东西要给他,坐直身子等他开车。车刚开出去,她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发现没地方放,看看挡风玻璃下摆着的那堆公仔,还是自己放的那些,那时候喜欢蒙奇奇喜欢的要命,家里摆了一大堆,自己的车连同他的车都没有放过。

    现在看着无比心烦,用手胡开,把离婚协议书摆上去,“我告诉你我不是在跟你拿乔,我是真的要跟你离婚,我知道您很忙,有空就签了吧。”看看车窗外天色还不算晚,“要不你就现在签吧,签完了顺便带我去把离婚证裁了,说不定有时间我还能请你吃个散伙饭。”

    “你给我闭上嘴!”是又要来脾气了。来吧,谁怕啊。可是久久没动静,转头,他忽然也转过来,四目对视,他那双勾魂眼要命的好看,“我倒是希望你跟我拿乔。”

    她慌忙转开,视线不知放在哪里好,“您找别人去吧,我没空。”

    车速极快,瞬间冲出去,她吓得抓住车的把手缩成一团,闭住呼吸什么都不敢看。再睁开看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鬼地方。下车被他连拖带拽的弄到电梯里,没多久电梯门打开,她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是医院。她害怕医院,所以人很老实的被他牵着走。

    打开病房的门,里面躺着一个人,是钱玉。她几乎都认不出来,那样好看的一个人居然会变成眼前这幅样子。戴着病帽,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发青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病怏怏的没一力气。是相信了他的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深知病魔是个很折磨人的东西。太爷爷死前每晚都被病痛折磨,夜夜呻吟到天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很吓人。那时她还小并不懂问爸爸为什么都那样了他还不死。爸爸难过的说,因为舍不得亲人。

    偶尔还能清晰回忆起来太爷爷痛苦挣扎的那种声音。她不知道钱玉会不会也那样,但此刻她的心无比后悔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恶毒话,心里默念:我收回,之前所有对她的气话我都收回。

    贺子燊推了她一把,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所以告诉她了。”

    他也会说对不起?果然,生病的人威力其实最大。她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再看钱玉,只好低头看鞋。

    “没事,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她抬起头,踮着脚走过去,面对她,坐下。

    “我早就想见见你。”钱玉笑起来很勉强,说实话,那样子真的很难看。

    第二十六章 (3)

    背后听见他带上门走了出去,她有拘束的说,“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不用了,我怕会吐。”钱玉拉了拉被子,面朝她,说,“你千万不要误会,子燊他对我只是出于朋友的仁义。我都没想过,当初我那样对他,如今他却肯这样帮我。”

    她对他们那儿事真一兴趣都没有,可是人家是病人,怜悯之心,她多到泛滥,却不知说什么好。这种场面有奇怪吧。老婆和初恋情人聊天谈心,还是在情人重病之时。这貌似是八档的狗血偶像剧的剧情。这出戏她真的不想演了,可怎么就退出不了呢?满大街都是女主角,能不能放过她?

    “顾小姐,我不想他告诉别人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好面子,我切除了半边胸部,手术还是失败了,所以……”钱玉的自尊心何其高,却真的想要与她推心置腹,“如果给你们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很抱歉,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事而和他离婚,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不然我走了都会觉得对他有愧。”

    “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寻死了,虽然现在可能也还会是那种下场,但我很欣慰,至少可以走的开心些。他好像工作也不是很顺利,还麻烦他照顾了我这么久,大概是忽略了你,顾小姐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得体谅体谅他。”

    “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给你听,是真心的希望你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从来没见过他为了一个人那么用心。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一直都是钱玉在说她在听。女主播的声音哪怕是病着也那么好听。命运凄凉的初恋情人对冷酷无情的大老婆苦口婆心解释一切,还真是有够狗血。她一直抬着头,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视线在空中乱飘,落在钱玉的手上,枯瘦如柴,化疗一定很疼,要扎进骨髓,想想都起**皮疙瘩。

    她打了个颤,怎么又走神?看着那可怜的手指,说,“我和他的问题,跟你一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好好养病吧。”

    “是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

    钱玉急切的抬抬头,被她按住,“你躺好吧。”想想,表情比较纠结,说,“王子娶了一个村姑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总之很严重,但和你没关系。”

    “你还真的和他说的一样有趣。”钱玉笑了,也愉悦的开起玩笑,“既然决定嫁给他就不能后悔啊。战争无处不在,要抗争到底。”

    她真的没有半心情笑,努力弯弯嘴角,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要知道,童话故事里的巫婆都是有魔法的。我没那个本事啊,村姑就是村姑。我又不是落难公主,起码还有个可以骄傲的身份。阶级斗争,胜过一切战争。所以,我选择撤退,保留战场去另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发挥。”

    钱玉瞬间明了为什么贺子燊会对她就那样一往情深不能自拔。这姑娘看似软弱,内心似乎无比倔强刚强。不同于自己那可恨的自尊心,她拥有不可比拟的勇敢。

    吉喆表情看起开相当严肃,却让钱玉笑的更开怀,“他妈妈确实是很厉害的角色。”当年她也是吃过哑巴亏的人,又怕她误会自己的用意,钱玉赶忙解释,“不过有他和你一起你还怕什么?你不要当自己是村姑,当自己是灰姑娘就行了。王子和灰姑娘不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看起来,钱玉应该比她大,贺子燊就比她大好几岁,他们大概是同龄。不用这样把她当孩子哄吧。好歹她是快要打到“三十”的擦边球了。她已经很久都不再信奉童话了,也许他那时说不给卡卡看童话书是对的。她就是从小被骗到大而在某些事情上犯了严重错误的一个例子。

    有闷闷不乐,她说,“也许还有令人喷饭的续集,就是灰姑娘他爹曾是某皇族的后裔之类之类。”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提起精神问,“医生有没有说你还能活多久?”问出口立马有种想咬舌自尽的感觉,怎么可以问一个重病的人这种大不敬的问题!太可恶了!

    瞧见她暗自咬舌头,钱玉又一次被逗笑。就是这种本领才吸引人吧?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因为太骄傲所以才失去那么多。钱玉想要坐起来,吉喆赶忙殷勤的扶住,听见她回答,“大概最多几年吧?我都没敢问清楚。”

    看看吧,你这多嘴多舌的家伙!见钱玉并没有因此暗自神伤,她说,“你相信会有奇迹吗?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考上大学就是个奇迹,能出国学习更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你要相信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奇迹就会不断的发生奇迹。”像在编绕口令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钱玉高兴继续编,“你就想奇迹是看不见的,但是它充满你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你要是一有什么熬不下去的想法,就抓一把空气。”说着还比划起来,“像这样,抓住,不要打开,抓紧一。它就在你手里,多好!”

    她说的来劲儿,身后贺子燊走进来,钱玉笑的越发开心,视线落在他脸上,“你这个宝贝,真好。”

    吉喆回头见是他,立即揽尽笑容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贺子燊看看输液袋,对钱玉说:“医生说你该休息了,等会儿会有护士来,有什么事再给我电话,我先带她回家了。”

    看着扭扭捏捏出去的两人,钱玉重新躺好。之前的每一天几乎都是绝望。今天,很美好。那么,明天呢?她学着吉喆的样子抓了一把空气。哪怕知道根本没什么作用,还是开心的笑了。

    第二十七章

    (1)

    “送我到二环,我自己打车。”看见离婚协议书还在那上面,提醒一句,“回家记得签字,我也没什么时间老处理这事。”

    他单手摇开玻璃,以一种有奇怪的姿势把那叠纸扔了出去,没说话。

    她也不生气,还反而笑,小孩子似的,以为扔了就没事了?拿下一个蒙奇奇摆弄,“扔吧,我再多打印几份给你寄过去,反正不花钱。”

    “你是不是还没闹够!”

    他突然这样一吼吓了吉喆一大跳,手里的公仔都落到脚底下去了,她猫腰捡起来,继续不知死活的说:“谁跟你闹了?我没那个时间。我仿佛大概暗示过,我们之间的问题,跟钱小姐一儿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不那么上纲上线自以为是!喂,你停车,我搭地铁。”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他就是不停,反倒加速,知道她害怕,故意两边摇晃。

    死死抓住把手,她是怕,但是胆子早就被吓大了,“我气死你你会跟我离婚吗?要是会,那你赶紧去死吧!”

    时速瞬间超过一百二,急速的往前开,然后又突如其来的停住,弄得她一个猛烈的惯性动作差撞到头。“你有病啊!要死自己回家死去,不要拖累我!”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离婚?”他埋首在方向盘上,始终没有抬头。

    她不加思索,“因为咱俩不是一路人!”

    “那怎么样才算和你是一路人!怎么样才是!”他猛地转过头盯住她,像要把她捣碎吃到肚子里去一般。

    “除非你破产!一无所有!最好还得靠我养着你!”她是胡说的,这样的男人谁敢嫁啊。

    他还真的相信,自顾自嘀咕,“只有那样才可以吗?”

    “是!最好连土农民都不如!”说出来有后悔,好像在侮辱农民似的。她姥爷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人好的一没话说。以前在乡下别人家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往他们家送。农民,那是伟大祖国的代表!

    “不那样就非要离婚吗?”

    “是!”她从小到大做什么事从来没下过这么发的决心。

    “滚!”他不愿再看她一眼,“滚下去!”

    关门前还不忘气气他,“孩子我不要,你那么有钱你养着吧!”

    哼!她用力甩上门,甩头飞快的往反方向走。有什么了不起,动不动就叫人滚,我又不是球!长着腿呢!不修长也很有力气,走到长城再回来的本事我都有!夜里风沙有大,她恨恨的咳嗽了几声。

    打的到小吃街买了一堆东西,回到西西的住处发现她还没回来。随便找了张碟子就开始来看,嘴里不停的吃,吃到想嗓子直恶心,跑进卫生间拼命的催吐,肚子吐空了又开始胡吃海喝,然后又吐了。她也不想这么折磨自己,可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发泄满腔的怨恨。怎么就把自己混成这样了?迷迷糊糊,碟片都放映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电影不就是他那回带自己去看的那个武侠片中的文艺片!

    什么石桥,什么五百年,都是狗屁!可是看到结局她还是咧着嘴泣不成声,有些东西想要永久拥有怎么就那么难?

    第二十七章 (2)

    西西没有回来原来是有对象了,一起玩乐到天亮,她问是什么样的人?西西说是个很幽默的人,讲了很多笑话给她听,逗得她开心的要命。

    她趟在一旁不无羡慕的想:要是有一天贺子燊会对自己讲笑话,那一定是他出现在精神病院里,而她去探病。好好的又想起他了,都要散伙了怎么还敢这么想!

    看来西西是真的一见倾心了,知道那位喜欢盆栽,非拉着她去花卉市场。转了一圈看上一盆水培吊兰。西西在那里和老板讨价还价,她看见不远处一盆彩色的仙人掌很好看,于是忍不住走过去瞧。

    老板是个很热情的阿姨,大概看吉喆划淡妆岁数不大,说,“姑娘想买什么?”见她盯着仙人掌开始推销,“这都是新货,这仙人掌卖的可好了,小情侣小夫妻最喜欢了。”

    “是吗?”她没被提起什么兴趣,反倒有烦,现在人谈恋爱还有谁会送仙人掌啊?何况她买了也没人可以送。

    “是啊!仙人掌花语是什么来着,啊!对了!是代表坚强刚毅的爱情。现在小年轻的谈恋爱就是难长久,买盆仙人掌寓意好啊。保你们长长久久。”

    阿姨笑起来很有福气像,像招财猫似的特别可爱,她也跟着笑了一下,拿起来一边看一边想:要是买盆仙人掌就能解决问题那她以后都不画画干脆专职养仙人掌好了,还长长久久呢,都要离婚了,说不定买回去离的更快。

    旁边来了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高中生的样子,见到同她手里拿着一样的仙人掌,一个短发的姑娘也拿起一盆摆弄对另一个长发的说:“买一盆送给你那位吧!”

    “买这个干嘛?他那个人那么懒,说不定仙人掌都能让他给养死。”长发女孩撇嘴。

    “怎么会!要不你放学校,你们一起养呗,知道吗!仙人掌的寓意就是将爱情进行到底!不管家长老师乃至全世界怎么反对都要至死不渝!”

    长发女孩见还有旁人在似乎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脸微微泛起粉红色,推了一下短发的那个,“胡说八道什么呀!”

    老板娘赶紧说:“这个卖的可好了,这姑娘说的没错,仙人掌寓意好。你看,又小又可爱,买一个吧。”

    犹豫了一下那个姑娘还是买了,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离开吉喆有些惆怅。那个年纪的爱情才算是最纯粹的爱情吧,不会夹带任何杂质,彼此真心真意,多让人羡慕。叹口气,她放下花盆并没有买而是转身离开。她没有可以送的人,真的没有。

    又逛了一会看到有卖宠物狗,两人都来了兴趣,雪白雪白胖乎乎的萨摩耶。她和西西都喜欢的爱不释手,西西抱在怀里亲昵的弄它鼻子,说,“要是我有时间一定就把它买了,太乖了。”

    她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等我离婚了我就买条哈士奇。”

    “为什么?”西西总不能理解到她说话的思路。

    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单身了我就和狗过。狗又忠实又可靠,不会给你气受还知道讨好你,而且哈士奇看着有安全感,比男人可靠多了!”

    这都什么逻辑?西西“扑哧”笑出声,“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拿男人和狗比你也绝了。”放下小狗拉住她继续走。

    被西西挽住手,她说,“吉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你别看我一个整天潇洒的跟什么似的,其实我内心特孤独,我父母亲人都在老家,每天回家就我一个人。我以前看电影都很少哭,现在有时候看些情感类节目看着看着就特想哭。太孤单了,那种感觉都没办法形容。所以你要是能过千万被随便分开,你听姐姐我一句劝,我真不是跟你夸张。”

    说的好悲伤,她听得更悲伤,要是能坚持她也许就坚持了,只是心都掉到深海的最底层了,她索性就不要了,在她看来有些东西比孤单更可怕,她不想再面对。

    笑笑说,“你不是就快不孤单了。加油啊!你看,那个水仙多好看,你再买一盆吧。”

    西西果然也被那开得正旺的水仙吸引了,走过去仔细的瞧。其实她没多大兴趣,只是想转移话题,就站在一旁等着。等着等着不耐烦的转身看别的,忽然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是他的父亲,贺锦荣。

    第二十七章 (3)

    贺锦荣在认真的挑花,并没有发现她也在这里。想了想,她还是鼓足勇气走过去,毕竟他是自己的长辈,平常对自己也很尊重。

    “爸,您来买花?”她微笑着。

    贺锦荣瞧见是她更加高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是啊,你怎么也跑这来了?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逛商场?”

    “我不喜欢逛街,我觉得这里比商场气氛好多了。”她看着贺锦荣穿着极普通的米黄色毛背心,仿佛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亲切大叔,没来由的产生一种他就是自己爸爸的感觉。

    “不容易啊。”贺锦荣有感叹,但知道这孩子不一样,不贪慕虚荣,很真诚,难得笑呵呵的说:“你看这盆花怎么样?”

    她其实并不懂什么花,只好随口说:“挺好看的。红红的好喜庆。”

    “这是一品红,看着是喜庆。”

    “很贵吧?”和贺锦荣说话她就没那么过顾忌。

    “怎么这么问,我就非得养贵的花?自从你送我那仙人掌以后我现在专养便宜又好养的,不那么娇贵我还省心。”想想继续说,“还是你醒了我,养植物嘛,贵在一颗心,不能太看重那些虚的东西,没意义。”

    还以为是蒙混过关,原来早就知道。是啊,他常常逛花市的人又怎么会不了解行情。她吐吐舌头,八块钱一盆的仙人掌送给他这样身份的人想想都觉得丢人,可他却这样说不免让她觉得很贴心。

    她抿嘴,“怎么会……要不我再买一盆送给您吧?”弯腰仔细挑了一下,拍拍手上的灰,干脆的说,“就这盆,好不好?”

    “行!我正好寻思着家里有一盆了要不要再买,你要是送我我就不犹豫了。”心情大好似的,一都没有客气。

    买完了她更加后悔,因为看在贺锦荣是熟人老板给打对折,比盆仙人掌还便宜。她郁闷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贺锦荣,越来越觉得他和季舒情还真不是一不一样,看着话不多,对她一直特别随和。以及那份对她同等尊重的心让吉喆心里的感激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可惜,如果知道她要离婚一定会讨厌她吧?算了,哪怕人家穿的再普通,人再随和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早晚要分道扬镳。

    与贺锦荣礼貌道别,瞧见西西在不远处看着她没过来,她走过去,不出所料的一过去西西就开始问:“那人谁啊?你们居委会大叔啊还是你们家那小区的哪个邻居啊?”

    她当然懂西西说的“她们家”是指爸妈住的那个小区,她曾带着西西去过,满小区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婶没一个不认识她的,都是她老爸勾搭的。那时西西还调侃的说:“你爸够可以的,要是学李洪Zhi(被和谐只能用拼音)都能办一班了。”她还笑骂她胡说。

    看走眼了吧!她没好气的瞪西西一样,“有那么普通吗?那是贺子燊他亲爹。”

    “你公公!不会吧?!!”西西比见了鬼还惊悚似的抓住她上衣袖子,“穿那么低调!说实话,就那衣服给我爸穿他都嫌土。”

    “人家低调!”她甩开西西的手,“你以为高干是暴发户啊!平时低调着呢!”其实他们家人都挺低调的,穿着打扮衣食住行也都是平民化,没有像有些人认为的那么奢侈。就是有时候太注重身份地位。不过人家有那个资本啊,他了不起,他爸,他妈,他外公,他爷爷,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了不起!他们全家都了不起!

    第二十八章

    (1)

    季舒情送卡卡跟自己的老战友学毛笔字,就在自己家楼上,一回家看见儿子回来了,相当高兴,娶了那丫头的唯一好处就是儿子愿意回家了。

    见贺子燊躺在沙发上手臂挡着脸一动不动,像出了什么事似的,赶紧说:“怎么了这是?饿不饿?妈给你煮饺子吃吧。”

    说着就跑进厨房忙活去了,没一会儿出来扒了一下贺子燊,见没动静拿开他的手竟然是睡着了。见儿子累成这样,心里顿时一股火怪起吉喆来,平时没个分寸也就算了,对自己老公还不知道心疼。

    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醒了他,“贺子,起来吃饺子,妈都给你煮好了。”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哼了一声,翻身转到里面去,脸对着沙发背不理,没睡一会儿就被人弄醒有不乐意。

    “起来吃东西,听话。”季舒情心疼儿子。

    “哎呀不吃。”他本来是有“起床气”,所以平时若是吉喆把他弄醒他都会阴起脸半天吓的她撒娇献媚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他开心。有一次真笑不出来她就用手指拽着他两边的嘴角,说,“你是不是给脸上打了肉毒杆菌了,不敢做表情啊?是不是?是不是?脸这么瘦肯定是!你就承认吧你这个闷骚的男人。”闹着闹着他心情自然就好了。怎么又想起她来了?老是不停的想起,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想到她。最近睡眠差的要命,安眠药多吃几片都不管用,又不能吃过量,想闭上眼清净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

    一个翻身做起来,情绪有失控,“我都说了不吃!能不能不烦!”看着母亲委屈那样又觉得自己是不该乱发脾气,起身站起来,“我吃,我吃行了吧。”

    桌子上除了饺子还有些凉菜,父母平时吃饭都很清淡,还算合胃口,吃了几口听见桌对年的母亲小心的问:“她跟你吵架了?不给你做饭?”

    他懒得多说,低头继续吃,季舒情见他不说以为自己猜对了,有不悦,“我就说她不行你就是不信!你说那天她爸那事我就说了几句她还跟我嘴,你都没看见那没家教的样,还敢回去跟你闹,你说那是光荣的事么?多让人家笑话……”

    “妈!”这一声妈叫的声音很大,他表情很冷,陶瓷的汤勺砸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也极冷淡,“妈,您要是真不喜欢她也别老当着我面诋毁她,行吗?我不爱听!”

    说白了季舒情是妒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惯着吧!早晚惯上天!”

    他拿起汤勺却一胃口都没有,没了刚才那股力气,缓缓自言自语,“我倒是想,人家不稀罕。”

    刚要开口说什么,季舒情瞧见他爸走出来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贺锦荣看他们母子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到阳台开门进去了。他也再没什么胃口,想想,也跟着进了阳台。

    家里的阳台很大,几乎都是父亲养的植物,记得也好奇问他为什么爱养这些?当时父亲很认真的说这也是一种态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知道父亲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一丝不苟近乎于苛求完美。

    看见吉喆送的那盆花摆在最上面,他竟觉得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主动找父亲聊天,“爸,要不要我帮你浇水?”

    说着拿起喷壶正准备浇,被贺锦荣按住胳膊,“仙人掌不用总浇水,会被淹死。有没有常识。”

    他又不知道已经浇过水,总之他做什么父亲都看不顺眼,索性靠在一边不说话。没想到贺锦荣却主动起来,“这花好看吗?”

    红的怪吓人的,他真看不出来那里好看,但是又不能实话实说,“还行吧。您最近不养兰花了?”

    都让你砸的差不多了谁还敢养!不过砸了也好,省心,不用天天都伺候着那些祖宗心情反而很轻松似的,一想到这乐了,叹口气,“不养啦,还是这些好养啊。这盆,吉喆送我的,一拿回来就开的可旺了,那丫头还真会挑。”

    这一笑吓了贺子燊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听见提起她来了精神,问,“她回来了?”

    “没有,在花市上碰见的。”说着表情又严肃下去,“你们吵架了吧?我看她没什么精神都瘦了,你小子就不能让这。”

    瘦了?不敢去找她是因为怕见面又吵架,怕自己说什么伤人的话伤到她。垂下眼,有气无力的说,“爸,你说一个女人希望你破产才会跟着你这是什么心态?”他不懂,真的很不懂,想了这么久都不能完全明白。

    “没安全感,你给不了她可以依靠终身的感觉,所以希望自己比你强,让你依靠着她才能安心。”

    贺锦荣手里浇着花说的很悠闲,见儿子不再吱声,提醒一句,“她是个好媳妇儿,你没看走眼,是你小子这么多年做的最对的选择。”

    近几年来,他们父子少有的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谈心,看着父亲的背影,他抿嘴笑,已经完全理解到父亲的话。

    第二十八章 (2)

    最近手头的工作很多,那次见过吉喆钱玉的心态似乎也变了,一直很积极配合治疗。他在想办法,想能够留住她的办法,只要能留住她没什么代价是不可以付出的。

    晚上有饭局,一进门竟然瞧见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吉喆很重视的男人。是朋友他不介意,问题就是那个人是个男人,并且不得不承认还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最可恨是他和吉喆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曾经。哪怕是朋友之间的曾经都让他嫉妒的发狂。

    饭局上他不想多说任何话,只想赶快散席,他的心情差到极。饭后消遣他一口就拒绝了,取车的路上发现那个男人的车居然停在自己旁边。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他先走。

    卓玦何其聪明,看着他一直憋着火反觉有趣,主动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贺先生,你这样装作不认识我似乎不太礼貌。”

    他扭头,反应平淡,“有吗?只是觉得和你没必要有所交集。”

    卓玦心里玩心大起,故意提到能让他会有反应的人,“怎么会呢?我可是您夫人的挚友,相当亲密的那种,有一个词来形容是什么来着,对了!知己。”

    果然,反应很强烈,几乎是与他贴身对视,“我再警告你一次,想在这里混就给我老实!不然,哪儿来的我就让你回哪儿去!”

    卓玦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没觉得大祸临头,反而不怀好意的笑了,“我至少要看着她幸福才能走啊。不然,我走了都无法安心。”

    他握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还没有打出去,被卓玦灵敏的抓住,卓玦也知道自己玩的有些过,认真起来,“我开玩笑的,我知道她很爱你,作为她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用力甩开卓玦的手。

    “我可以帮你,帮你们。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帮你。”

    “为什么?”

    “我欠她的人情,想还,行不行?”

    他也是聪明人,男人的直觉也是很灵敏的,自然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你……”猜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被卓玦打断,想起很多事情,没有跟任何提起的事,而眼前这个他曾经很想知道是谁的男人竟会是他唯一可说的人,“是!我曾经有所期待,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有一次想牵她的手被她毫不留情的推下了河,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要的不是我,永远都不是。”

    贺子燊此刻一都不想知道他们之间那些过往,可还是任由着卓玦说,自己听,“她和大部分女孩很不一样,不会为了我的贫穷而瞧不起我,相反的会鼓励我,陪着我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路。”所以我始终难以忘怀,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不能说,看看贺子燊,“所以,我希望她幸福。”

    是,哪怕他身家再显赫在她面前都仿佛一文不值,她就是那么个没心肝的傻瓜。贺子燊看看眼前这个有些落寞的男人,“是,她就是不一样,我也想给她幸福。”

    第二十八章 (3)

    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要不要这样子啊!她拿着手机发呆。离婚协议书寄出去快一个礼拜了也没消息。又不想去他那个别墅或是他们家。总之就是觉得跟他沾上一边就烦的要命。

    西西最近总是很晚回来,害她真的觉得有小小的寂寞。最终,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和卓玦去台北。管他,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说不定回来离婚协议书就签好字摆在她眼前了。

    机场里卓玦坐在她旁边,带着帽子盖住脸,问,“解决了?”

    “没有”她摆弄飞机票,很不情愿的回答。

    “那还跟着我乱跑?让人家知道还以为我拐带你私奔呢?”

    总觉得卓绝的反应有过于激动,她狐疑的瞪了他一眼,“我想散散心行不行!”

    飞机上,吉喆怎么都合不上眼,看着窗外的云,身旁闭着眼的人忽然说,“如果他出现在台北,你就不要离婚跟他回去,知道吗?”

    “凭什么啊!”

    “有时候男人不说不代表不爱。”

    她对台北的兴趣,仅限于吃。什么日月潭那些经典的景区她都不是很有兴趣。要问还有没有别的?大概就是听人说台北的明星多,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随便是谁,只要能遇到就拍个合照。和明星拍照是初中时候的梦想,那时候迷恋过很多明星,傻傻的幻想以后有一天能攒够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可惜这个梦想一直没实现过。忙升高中忙考大学,后来大学毕业有钱了也没去看。因为后来渐渐发现曾经挖空心那么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长大以后就没那份热情了。摆在眼前都不会太兴奋,可能还会觉得碍眼。反思自己曾经可笑的执着。人长大了还真是现实的可怕。

    夜里做了一个梦,辗转难眠。据说台北士林夜市的小吃都很不错,凌晨一她将卓玦约出来。她住的是酒店所以打个的很快就到了,卓玦的家并不在市里,等了好久才出现。

    一坐下就开始抱怨,“我说姑奶奶不带你这样子的,这么晚了很折腾人讷!”

    可怕的台湾腔!其实卓玦虽然是台湾人但台湾腔并不重,故意这样子说话反而让她很想笑,故意打了一个冷战,学着他的样子,“你可不可以好好说话,很嗲诶!”

    “干嘛这么晚还出来吃东西?”

    “想吃啊。我要吃蚵仔煎!喝正宗的奶茶!担仔面、卤肉饭、炸**排……”

    她还没说完就被卓玦抢话,“停!你是不是今晚吃完了明天就走?用不用这么着急?还是……呆不下去了……”

    “阴阳怪气!我饿啊!行不行!”

    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她吃的起劲儿发现卓玦一直看着她都没有动,“你干嘛不吃?”

    “看着你吃啊,你是不是又不开心?因为他一直没出现?”卓玦拖着下巴。

    她卖力的吃,狠狠反驳,“才不是!神经!我真的饿,酒店的东西不好吃。”

    “阿吉,你不是说以前有个梦想是看演唱会?明天我带你去。”

    演唱会现场太火爆了,她和卓玦被挤在人堆里,耳边是旁边人拼命的呐喊,几乎都听不清台上的人再说什么,可是每当歌声响起就会安静下来,或是大家齐声联唱。荧光棒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摇摆。

    曾经她是多么热切的期待过这样的场面,看电视转播都会抓心脑肺的恨自己不能亲临现场。一个人在沙发上又唱又叫又跳。而此刻,那样的心情早就随着年华一去不复返。再没了那时的激情。只是拿着荧光棒跟着人潮一起摇,没有喊也没有唱。

    一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曲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整个现场安静的吓人,那个她曾经执着的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在深情的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第一次听觉得这首歌是在讲故事,后来有一晚夜里听广播,电台的女主播声音很美,讲了一个很动听的故事,配上这首歌,她听着听着就流眼泪了,一个人趴在枕头上嘤嘤哭泣。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真爱是多么的打动人心。

    后来的许多年一直很想知道真爱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直找寻从未遇见。她想,是时候该放弃了。

    散场后,卓玦激动的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在飘,身体仿佛还在被人挤来挤去,耳边有几十万人在齐声呐喊,模模糊糊她说:“感觉自己很渺小,非常渺小。”

    他没有出现,在台北玩了一个星期,他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十九章

    (1)

    回程的旅途中,卓玦一直帮他说找各种理由解释,殷勤的奇怪。

    什么都不可以!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去了台北。除非他死了,不然什么理由都不接受。她不想听,连喜欢的飞机餐都没吃,一个人披着衣服睡觉。心里暗自下决定,“我一定要跟他离婚!必须离!彻底离!坚决离!离离离!”

    下飞机告诉西西晚上去找她,然后就直奔父母那里,给爸爸妈妈买了很多礼物,也给卡卡买了,但暂时还不能给。一个人在客厅摆弄礼物,给西西买的,给季苒买的,还有画廊里的人。茶几上的手机伴着铃声震动起来,是西西激动的说:“看电视!快!很劲爆!我也是才在朋友店里看到,快开电视!看××卫视转播。”

    手里还捧着一大堆东西,她奇怪打开电视跳台,似乎只剩下后半段,“……乳腺癌晚期已于×月×日在医院病逝……其家人……”

    东西落了一地,她傻傻站在原地。她知道,她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那个人几个星期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不在了。想起什么赶紧穿上鞋跑出家门。

    打电话没人接,先跑回别墅,翻花盆底下的钥匙打开门,似乎没有人,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他,又回到别墅等,大概是累了竟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动静,坐起来看见他坐在对面,逆光下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钱玉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许久,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她是自杀的,大概是觉得活着太辛苦就走了。前几天就火化了,我才把她亲戚送走。”

    她慢慢靠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轻轻抱住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哑的嗓音传入了耳朵,“之前……还叫我陪她看星星……那时候是觉得不对劲儿,但是没想到……”

    他的鼻息很弱,在颈窝里似有似无,很用力回抱住她,仿佛找到什么靠山,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谁都不再说话。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不知转了多少圈,天色渐暗,她轻轻推了一下他,“我……该回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固执的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如果没有出现在台北的理由是这个,她可以接受,可是……“我……”

    “我公司出问题了,很可能会破产……”他急切搬住她的肩膀,墨黑的眼眸写满痛楚,“你说过的……不是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会破产?怎么会呢?她那时只是说气话而已,真的只是气话呀,不敢看他的眼,“好……我哪儿都不去……”

    两人相拥而眠,他似乎睡着了,她睁开眼,怎么都还是无法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怎么可能呢?都怪自己的乌鸦嘴。只是出身好有什么错?他也很努力她都看见的。结婚以后也处处肯让着她,是她总要无理取闹,总拿从前的事打击报复。总怀着邪恶的小心思觉得是他欠了自己的。他又有什么欠了自己呢?都是你情我愿,他又没有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领结婚证。明明就是还爱着他,却不肯再承认。自尊,自尊会比真心更重要吗?自己到底是矫情个什么劲儿!自己,又何尝没有践踏过他的心呢?

    悄悄推开他的手,一个人走下楼,只打开了沙发边的小灯,这个家其实让她很留恋,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幸福的,幸福不是靠说的,而是用心去体会的。是因为自私,所以总忽略掉那些美好而温暖的细节,总想着自己而忽略他人。

    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环住,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我还以为……你走了。”

    眼角一下子有东西落出来,她回身钻进他怀里,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话,“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没想到……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想报复你,是因为还喜欢你,就算你还是没那么喜欢我我也不怕……我就是和自己别扭,我觉得我再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我那么渺小,你那么高大……我几乎什么都不是……而你……”

    哭的那样伤心,嘴里也说个不停,亦如多年前落下床那晚,让他无比心疼,护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申请破产你就高大了,比我高大,以后我都要靠你养着了,别哭了好不好?”

    她抬起头寻找他的眼,“恩,我会养你的,绝对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吧,我的存折里存了不少钱。”见他表情怪怪,她擦擦眼泪,“你笑什么?都要破产了你还笑?你不会是……骗人的吧?你要是敢骗我……”

    “不是,不信你可以看这几天的报纸。只是……没什么……回去睡觉。”

    第二十九章 (2)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陪她买菜,看她做饭,晚上一起看电视,到固定时间就睡觉。电话不多,也没人来找。

    这天晚饭前,她看着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人,再低头研究那份报纸。是说他盖得楼倒了,什么银行收紧信贷什么股市暴跌导致资本市场的融资功能消失后面一大推分析地产行情的专业术语她也看不懂。总之就是他说的是真的。这份报纸怕他看了心烦,她都是悄悄的拿出来研究。可哪有人破产了还这么镇定,跟没事人一样?这也太奇怪了。电视里破产不是法院要来收房子,追债的人一大堆,生活一落千丈,苦不堪言么?可据这几天的观察,什么她预想的糟糕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怕惹他心烦又不敢问,每天小心翼翼的陪着哪都不敢去。偶尔找机会说说“大家都还年轻一起努力奋斗”这样安慰他的话,可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终于忍不住,她收起报纸,坐到他旁边,电视里在播放什么财经节目他看的很认真,没有理睬她。纠结了一下,拉住他的衣角,“我们……还可以在这里住多久?法院会不会来收房子?”

    “恩?什么?收房子?”他好像完全听不懂似的,半晌反应过来赶紧说,“啊!收房子……不会那么快,我还在解决,不过……以前旧房子的钥匙在书房里,你有空去收拾一下吧。”说完继续看,完全不在意她焦急万分的心。

    这是一个快要破产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再清心寡欲这么大的事也不能这样不放在眼里不知道着急啊!她有恼火,“喂!我们会被追债吗?我怕我的钱不多,帮不了你。”

    这句话吸引住贺子燊所有的注意力,他不再看电视,“啪”一声关掉电视,很惊诧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鼓足气故意大声重复,一字一顿,“我说我怕我的钱不够帮不了你!”说完没好气的推搡他,“你能不能积极,这么大的事你不着急吗?”

    一把抓住她乱晃的手,拉进怀里,他心情很好,“我是说可能破产,可能,懂吗?我自有办法,我饿了,我们去买菜好不好?你教我做饭。”

    这是什么人啊?太有钱脑子都被钱烧坏掉了?难道还真想破产了靠她养?她那天真的是胡说八道的,现在钱多难挣啊,到时候还有卡卡,这下这日子是真的没发过了,都怪自己太能作妖。不过还好还有原来那个房子。这样的话……以后她就是家里的女王了,看谁还敢跟她摆架子。

    一想到以后自己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原本闷闷不乐的脸又舒展开,“好!买菜去!拖到午门斩首前还得让人吃饱饭呢!吃饱了再说!”

    第二十九章 (3)

    是开她的小熊猫出发的,因为她说要他提前适应没有钱的生活,说不定以后家里的车都得卖掉还钱什么的,只能开小熊猫或者搭公交地铁,不能再养尊处优了。

    见他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蜗在副驾驶上有好笑,她扁着嘴一边开车一边摸了摸鼻子,想找话题,“我这车还不错吧?”

    “就是小了。”他不自在的挪动身子,看见车内的挂饰好像是他陪客户游玩时买的那个,记得那个寺庙的大师说这个同心结可以保佑彼此相爱一辈子,当时心里虽不信还是买了送给她。他抿嘴笑了笑,问:“这个……你一直挂着?”

    她看一眼,头,“是啊,多好看,不过都有脏了。你不是说在城隍庙买的五块钱一大把,过几天你带我去买吧,我还想要。”

    他信口胡说她还真的相信了,现在恐怕花再多钱都买不到了。她就是这样才让他陷得深。并不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贵重,只在乎这个东西是不是他送的,哪怕他在大街上捡块石头送给她她都会当个宝贝似的留着。

    “都卖断货了,你知道咱们这游客多,那些老外就喜欢买这些纪念品。”没办法他只能乱编。

    “这样啊……难怪西西上次说在城隍庙找遍了都没看到。对了,我们买食材做西吧!你不是说你会。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超市里人很多,他难得耐心的帮忙推购物车,她跟在一旁选东西,可能晚上有些东西会打折,所以有的地方人异常多都在抢购,人来人往的她总怕和他走丢了,他走的又快,很多东西想看的都没仔细看,扫了一眼就走。

    “喂!等一下啊,我看看那个抱枕,好乖啊,咱们买一对吧。”她小跑过去抱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跟在后面走过去,瞟一眼,没兴趣,“很难看,买那个白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的。”

    “不要!讨厌那么素气的,抱着不温暖。”她又拿起一个举到他面前,“你有没有童年啊!这个是芝麻街!芝麻街你看过没有!这个是艾摩,这是佐伊,正好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多好。”

    大概、也许、可能小时候看过,但是没什么印象了,他手肘抵在购物车把拖着下巴手看她歪着头兴奋的描述。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守着她,怎么样,他都愿意。正看的出神,背后被人拍住,“贺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逛超市?”

    他转身,原来是韩笑愚他哥公司的陶经理,大概是他平时不苟言笑弄得人家都以为他跟不入凡尘的佛似的,心里好笑,客气的寒暄,“恩,陪我爱人买东西。”

    吉喆看着那人,不认识,还是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陶经理受宠若惊,赶紧套近乎,“嫂子好!嫂子看着真年轻。”

    互相客气了一下,她不想再搭理,一个人躲过去继续挑。本以为打了招呼陶经理就会走,谁知道跟他聊起了公司合作的事,“贺总,您跟我们韩总合作的那个项目批了吧?我们员工可都马足了劲儿等着效力呢。”

    不识相的还不走!他看看吉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赶紧打住,“公事回头公司里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赶紧拉着她走,嘴里跟她嘀咕说:“买吧买吧,喜欢哪个全都买。咱赶紧去买菜,一会儿都没了。”

    菜不是都买完了吗?她努力思考这个问题,手里的抱枕没拿稳落了一个,“你干嘛!把我的艾摩都弄掉了。给我捡起来!”

    他立马执行命令陪着笑脸猫腰给捡起来塞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挑最近的货架拐进去没了人影。

    陶经理站在原地摸着后脑勺笑,原来传说中的冷面大BOSS也是个妻管严啊。

    第三 十章

    原来真的不是吹牛的,他做出来的提拉米苏又好看又好吃,激动的她拿着拍立得不停的拍,一定要留个纪念啊。

    那晚后悠闲的日子就结束了,他又开始忙,不管以后是福是祸她都想要好好打算一下。一个人在书房拿着存折算账,把未来几年会发生的状况都在本子上大概规划了一下。

    不小心从本子里掉出一样东西,展开看,是他很久以前写的那两张毛笔字。一首诗,和他的名字。当然没有忘,还很爱惜的保留着,和他的照片一起夹在这个本子里。她是很恋旧的人,什么东西都想保留一辈子。

    这首诗,读起来还似乎挺有深意的。这个名字,在英国时被她悄悄的写过无数遍,有一次画画拿着画笔不由自主的写在画架上,被坐在旁边的英国女孩问,“这是什么?”她说,“这是一个人的名字。”还记得那女孩很聪明,意味深长的问,“很重要的人?”她没有撒谎,很坦诚的回答,“很重要。”

    她并不喜欢撒谎,该承认的就得承认。人就是太爱撒谎了,欺骗别人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害了自己。

    想起什么,走到书柜前,打开柜子的玻璃门,抽出一本书,《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翻开,里面夹着他的结婚证,又看看那本柏拉图的《理想国》。不禁笑起来,为什么当初会把自己和他的结婚证夹在这两本书里?因为整个书柜只有这两本是全中文版而且字最大最显眼。她有时候记性不太好,就说把结婚证放着这里容易记容易找。他说放抽屉里不就完了。她寻找各种理由,然后说,“希望你能像对待哲学那样对待我!哲学里蕴含人生的真谛,你人生的真谛是什么?你人生的真谛就是听我的话,懂吗?”

    她承认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歪理,他没有反驳,当然也没有轻易答应,说:“好啊,等你把书柜里所有的哲学书都研究透彻了,咱们再一起讨论讨论我的人生真谛。”

    他总是有办法对付她,明明知道她看这些书吃力,更何况还有德语的,于是这条歪理宣布失效,但结婚证按她的意愿一直这样放着。

    可惜,她的结婚证被她一气之下给撕了,此刻有后悔,不对,是非常后悔,非要那样找茬任性的丢出窗外。想想还是再抽出《理想国》,也许还有夹过的痕迹,翻开,傻了眼,她的结婚证竟然会出现在里面,撕得乱七八糟的被勉强用胶布拼在一起。有的地方似乎还拼凑的不对很不整齐,撕的太烂了,记得自己还不解气的用力扭了好几下随手丢出去。可它却依然出现在这里,哪怕不是完好的,只要它还在这里。

    不能得知他一个人在草坪里打着电筒找了多久,也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灯下努力拼凑时是怎样的心情,那时被自己践踏过的心一定很疼。

    合上书放回去,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感动吧,他是那样不懂表达感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根本就不会。而自己,竟然今天才肯认真的去发现。一颗真心,就摆在自己眼前却怎么都假装看不见。还说他坏,有时候自己,比他还要坏。

    特意炒了很多菜等他回来。看见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和喜笑颜开的她,让他有莫名其妙。睡前洗澡,她毫无预兆的忽然闯进来吓了他一大跳,左躲右闪的吼她,“你干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

    她厚着脸皮恶作剧的回答,“我看一下会死啊,又不是没看过!”看见他窘的脸微微变粉红她笑的更大声,转身想跑被他捉进怀里。

    既然敢不要命的闯进来,想逃?没那么容易!

    第二十章 (2)

    还是没有被催着搬家,想想还是拿着原来那房子的钥匙想提前去整理一下。

    打开门感觉灰尘并不大,也对,这么高的楼层能有什么灰啊,慢慢走过玄关,闯进眼里的一切让她心脏漏跳了好几拍,仿佛空气都凝结住,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动。越往里面走心越颤的厉害。

    这房子的每一样东西竟都还是她走那天的样子,连沙发边砸碎的杯子都没有动过。

    客厅里放着她这么多年画的一些出名不出名的画。有“时光”系列,有“天涯海角”还有一些她从前画的乱七八糟的小稿,通通都整齐的贴着墙壁摆在客厅。她那个打开的画箱还有颜料松节油都纹丝未动的堆在角落。

    再走,冰箱上还贴着她写的便利贴,都有些泛黄了。最下面一张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写的:你回来好不好

    没有署名没有标符号,是他写的她知道。短短的六个字紧紧挨在一起,又仿佛孤单寂寥无比,让她瞬间泪如雨下,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卫生间她用过的所有东西一样没少都摆放在原位,她的牙刷和他的那支头挨头放在一个杯子里。毛巾干干净净晒在阳光下,阳光穿透进来,右下角绣着两个人名字的地方异常清晰刺眼。那是她怀孕刚被接回来,无聊学绣十字绣,后来没的绣就毛巾枕巾被单一个都不放过的绣。她还以为他不喜欢。

    他们一起住过的房间,里面贴满了她那时用拍立得自拍的照片。正对着床,满满贴了一墙。怀孕后她都是素颜,脸胖乎乎像个肉包子似的并不怎么好看。有大头照,有的毫无形象咧着嘴大笑,还有各种各样做鬼脸的照片,一张不落都贴在上面。有些睡着了被偷拍的她自己都没看过。照片下面都是便利贴,你走后第一天,你走后第二天,你走后第三天……也不知究竟是贴了多少天,看上去很多很多,也许是时间太久便利贴脱胶,地板上还零零散散还落下许多。

    她捂着嘴巴靠在门口,脑海里一片空白,模糊着双眼看见斜对面是自己原来住过的那间,慢慢踱步过去,用力扭打不开。

    记起问过他为什么把那个房间的门锁上了?他说当杂物间了,很脏,所以锁住了。她也就相信了。还是很好奇,拿出钥匙,锁有些不灵活,扭了半天才打开,又让她万分震惊。她从前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封未动,却都一一摆放整齐。还以为他早就丢掉了,没想到……

    他是个混蛋,一个长了嘴巴却从来都不懂表达害她一再误会的大混蛋!

    她走进去抱住自己那只傻傻的泰迪熊,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似的。

    第二十章 (3)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冲出去,这个地方她从来都没有来过,也没有想过要来。只是此刻特别想见到他,特别的想。

    公司参加过酒会的员工都记得她,又怎么会不记得,茶水间无聊八卦女神们到现在都还是会时不时聊到她。

    那个女孩她记得,是他的助理,虽然很急切还是保持仪态,问,“你们总裁呢?”

    女孩抱着文件吃惊不小,“哦,是您啊,贺总在办公室。一直走进去右拐就是了。是您的话我就不用提前通知了,您赶紧去吧。”

    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到,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站在门口预先演戏,忽而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声音。

    “虽然是没有按照我的计划,但你们和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不要我再给你多印几份报纸?我还有熟人呢。”卓玦椅在桌子边摆弄桌子上的笔。

    贺子燊一面打键盘一面回答,“这事我自己也能办到,只是给你个弥补的机会罢了。”停下手里的工作,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你那事我回头就帮你办,打个电话就行了,还用亲自来。还怕我不认账?”

    “当然不是,其实也没帮上你什么。是她好骗。有时候真觉得她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都信。”

    “恩……是我有事耽误了,不过还好是你想到办法补救,还是得谢谢你。”

    “不敢当,我主要是想亲自来跟你说我和几个朋友决定去加拿大发展。当面来道个别。”

    “去加拿大……”

    门呼啦一下被推开,吉喆气呼呼的瞪着双眼,吼道,“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还合起伙来骗我!贺子燊你真行!你行!你是奥斯卡影帝!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多么担心你!我……”一时气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理了理思绪,“我就说怎么都要破产了还那么悠闲,还奇怪这个世界怎么还有人比我心还大呢!没想到都是骗人的!大骗子!”

    贺子燊卓玦俩人同时愣住,随后卓玦竟扑哧笑了,贺子燊此时是打死笑不出来,眉头微蹙,神情有小小的痛苦,“吉喆,你听我解释……”

    她举起手做了一个“请你打住”的手势,“不听!你厉害你本事你是影帝!你去找影后去吧!”说完调头就走,听见后面有人追来,回头用眼神杀死他,“你最好别跟着我!让我冷静一下,不然我马上跟你同归于尽!你别跟着我!站住!对!站在那里!别动!”

    走出大厦还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又被他给耍了,一路气鼓鼓的走,买了两个甜甜圈。吃饱了冷静下来,本来是很生气,但是他也是为了讨好自己。可也太会演戏了,害她担惊受怕的生怕有一天突然有人闯进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然后把他们扫地出门。也害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一个人对着存折没事就算账,把未来几年的困难都担心了个遍。结果呢,闹了半天都是假的!最可恨是明明就破绽百出的戏码,她竟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太可恨了!不行!不能这么轻饶了他!当不了影后也要得个最佳提名奖!

    顺手打的跑回家收拾东西,对!她要演一出离家出走,吓死他!正好师姐生孩子她都没送什么礼物祝福,这趟就去玩个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翻出那张黑卡塞进口袋里。

    师姐接到季苒打来的电话转交给她,一听季苒说完她当时就在电话这头哭了,恨自己玩的太过火,赶紧搭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去,行李都忘了拿就跑到医院。

    一到那里谁都不理就冲进去进去,隐约听见韩笑愚悲痛的说:“贺子他不行了……”

    看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立马就吓哭了,死命的哭,嘴里不停的说:“贺子燊我是吓唬你的,我只是去英国找师姐了,我没走,你醒醒啊!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跟着你去,我连卡卡都不要我回家就开煤气自杀,要不我就跳海!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赶紧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你起来啊!起来!”

    被她死死抓住肩膀的人动了一下,“不想死都让你给勒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电话打死了都不接。”

    “我……我都是吓唬你的……”她知道自己错的很严重,错的很离谱,很愿意改过自新,看见他被包扎的硕大无比的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还是故意把推砸伤了骗我回来?”

    “我没那么傻,是工地上出了意外,我帮那个工人挡了一下。”他想动但起不来,那时追回家见她不在一下就慌了神,六神无主的等,被砸伤确实是意外。

    想想赶紧对她说,“这次你可以去看看报纸,我是真的把一个工程给弄毁了,绝对没骗你,这下咱真要清粥小菜了。”

    “我养你!我本来就把破产后的五年计划都写好了!”说着要证明似的找什么发现行李忘在机场了,又咧着嘴哭起来。

    说是不想让他父母担心所以一直瞒着,她就天天煲汤做好吃的变着花样的伺候他。

    送饭的时间快到了她还没有来,韩笑愚坐在沙发里摆弄打火机,憋了几天的话终于说出来,对他是相当无语,“你可真有本事啊,为了她故意毁了那工程,烽火戏诸侯啊。”

    “我乐意。”他就知道这小子早晚得跟他算账。

    翘起二郎腿,韩笑愚老大的不乐意,“您是乐意了,我还砸里600多万呢!我哥也砸了小四百万。这也都怪我瞎撮合,让你给带沟里去了!这我一回家他就恨不得吃了我!我说你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这把一下总共砸了小两千万吧?您牛气啊!”

    “你以为我愿意,她非说要我破产了才跟我,知道我骗她就跑了,我在工地一脑充血看那柱子我就一榔头敲下去了我……”

    韩笑愚坐直身子接话,马足了劲儿的讽刺他,“是!然后眼瞅着要盖好的度假村合体别墅您一句话就叫人给拆了!您狠!我只能说一句,算你狠!”

    “我当时……再说回头她真跟我离了,我要那破玩意有屁用啊!”

    “是!在她面前什么都一文不值。你就不能想想,你要真破产怎么怎么了,那她要是不跟你呢!”

    “那她就不是顾吉喆!”

    见他一口咬定的样子,韩笑愚无奈头,“也是……她大脑里的筋都拧着长。”

    “你可别给我说漏嘴啊!”

    “知道了,花两千万买一这么个老婆,值了!”

    “行了啊你,把你那嘴给我当拉链拉严实了!”

    还真是诡计前招推后招,一招更比一招狠啊。这次那傻姑娘是不可能听见了,因为她还在堵车的路上,急的要命前面的长龙就是一动不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熊猫确实不如他的车霸气。讨厌起小熊猫来。

    急急忙忙跑进病房,喘口气,打开饭盒,“堵车了,很堵很堵,你没饿着吧?”

    “没有”他半身起来坐在病床上,“这么急干什么?”

    “怕你饿啊。”她盛好烫,仔细的吹,递到他嘴边,“小心烫啊。”

    他喝了一小口,忽的让她把烫放下,人家现在就是大爷就是祖宗,她只好遵命的放下,老老实实坐在他面前听候大老爷的发落。

    “过来。”他揽住她的后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听见他细柔的声音,说,“我真的谁都不想要,只要你,你以后乖一,好不好?”

    “好……”她突然很想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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