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上的星巴克,坐在对面的女人白白胖胖的,透过薄薄的衬衫,大号的胸罩清晰可见,略微有些斜视的眼睛习惯性地散射迷离。她叫佳丽,34岁,幼儿园老师,是三个月前我在聊天室以“真诚夫妻”的网名结识的。
佳丽的观念与她的衣着一样前卫,她在网上肆无忌惮地大谈成人话题,甚至充满挑斗意味,所以,我对这次见面充满信心,而接下的事实证明,她比我预想的更另人满意。
之趾:别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神会让我浑身发抖。
佳丽:你又不是隔壁的吴无二,你抖嘛?大老远地来看我,不会希望见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女人吧,谁让我天生就长了一双勾魂的眼睛,别看我穿着挺时髦的,其实我是个很本分女人。
之趾:鬼才信,谁本分的人玩换妻呀。
佳丽:我刚开始也是好奇,经常在聊天室里与那些嚷着要换妻的人套话,想知道那些人是出于什么心理玩换妻游戏,这个游戏又是怎么个玩笑法,聊了很多人,发现他们与我一样,无非是满足自己偷窥心理。可没想到两个月前我竟然碰到了一对真想换的主儿。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下了一会五子棋后,习惯性地进入聊天室,一个“诚换”的网友吸引了我,我很随便地与他打了个招乎,得到了他的积极回应,他问我是否对换妻游戏有兴趣,我顺水推舟地告诉他,自己也正在苦苦寻找。“可以加你吗?”他建议。“当然,”我回答。
我击“超级视频”,没想到他真的接收了,一个清秀的面孔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大大方方地直视镜头。我对帅男人有天然的好感,无论多大年龄,在他们面前,我的语言会变得丰富,偶尔还会语无伦次。
我转动摄像头,让自己的形象以最佳的角度展示给对方。我说现在很多人打着换妻的名义,实际上换的都是情人,挂羊头狗肉的骗子。他笑着发过来一行字:“那样做很无聊,换情人还不如再找个情人,我绝对是诚心诚意的,你不信吗?”,随后,他把摄像头摇了一下,屋子很大,装修十分讲究。最后,画面定格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大照片上,“这是我的结婚照,一会我让你看看我的老婆,她在厨房呢。”
不一会,照片上那个人女人进入镜头,人长得还算漂亮,就是显得俗气了些,像低档服装店里的女老板。她抬起右手对着摄像头晃了晃,脸上挤出一丝表示友好的笑容,我也礼貌地做了回应。我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原来玩换妻游戏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说自己没有交换的经历,不知道这个游戏是好是坏,他说他们换过两次,感觉非常不错,还把交换细节十分耐心地讲给我听。“真的会如此美妙吗?”我还是在心里划个问号。 为消除我最后的疑虑,他们把从谈恋爱到婚后的十几张照片一个接着一个发过来,还有他们的个人资料:丈夫是做汽车生意的,33岁,身高1.81米,体重75公斤,老婆是暂时没有工作,28岁,身高172,体重50公斤。 直到这时我才完全相信,玩换妻游戏的人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了。
我输入我和老公的自然情况,按下了回车键,对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并发过一张笑脸,还过,那个男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必须要让老婆看到我老公才能决定进行下一步,要对自己的老婆负责。我说当然可以,不过老公很晚才能回来,于是我们商定第二天再聊,不见不善。
之趾:你真打算换呀?胆子够大的?
佳丽:怕什么?有人说男人是女人的天敌,这是大错特错,男人是可以被女人驾驭并为我所用的,女人靠征服男人可以征服世界。 小时候妈妈经常嘱咐我:“少跟男孩子在一起,最后吃亏的总是女孩子。”我天天同男同学打打闹闹的,现在我的异性朋友也远远多于同性朋友,这些年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骨灰级舞迷,我喜欢众星捧月般地被男人们宠爱,在舞厅里,我虚荣心满足得到了,还意外地收获了搞美术的老公。现在也是一样,我愿意泡在网上,聊天室里永完是僧多肉少,即使丑八怪也会在这里找到自信。
再说,那个男人很不错,多数女人第一眼就会对他产生好感,我当然也不例外,如果他单独约我见面我不会拒绝,还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我的老公说我是性欲狂,只要两个人在家,我身上任何衣服都是多余的,以前他天天强迫我,现在调过来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我天天折腾他,我分析自己有一种报复心理。
我出身也算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小学老师,他们要求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老爸最常说的一句话像《出水芙蓉》里的台词:挺胸、抬头。结婚后,站相坐相依然如故,多年形成的良好的睡相被彻底摧残了。 我毕竟是他的老婆,不能控告,后来,只要一上床,我就主动地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免得敬酒不吃吃罚酒。头些年,我数着台历盼望周末快到来,因为到了周末,我就可以躲到娘家去了。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我慢慢地习惯了被老公征服,并从中得到快感,这样的老公才算男人。可是这几年,他渐渐没有了从前的热情,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了,我反倒觉得不自在,你说我是不是有贱,忘记了从哪天开始,我反守为攻了。我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他在家里吃得饱饱的,不会到外面打野食,你要是把他饿得眼睛发蓝,不出事才怪呢。
之趾:这事不好同老公开口吧?
佳丽: 我们在第二天晚上又在网上见面了,打开视频,他们两个人都出在电脑屏幕上,“你老公呢?”对方看到只有我一个人不禁发问。我喊道:“老公快过来,有美女看。”“是黑珍珠吗?”老公凑过来,他以为我在网上发现了美女的图片,我和老公在电脑里建了个图片库,从网上下载了各种肤色的美女图片,多数都一丝不挂的,老公是在美院上学时,画人体成绩总是全班第一,另外,欣赏美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原来是活的”,老公像发现了新大陆,瞪大了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屏幕,嘴角险些流出口水。“要注意形象,人家也正在看着你呢。”我提醒老公,“要是让你同她上床你会同意吗?”老公两眼放光:“还有这美事,我不是在做梦吧。”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呀,你要付出代价,不需要你出钱,也不需要你出力,要你出老婆就可以了。” 我慢不经心地说,“他们是一对夫妻,想同我们玩换妻游戏。”
“那可不行。”老公异常坚定,“我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怎么可能拿出来同他们换呢。”
老公的回答让感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心里美滋滋的。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一周后老公突然问我:“真的想换一下吗?”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换什么,“就是你上次说的换妻呀,人活着也就是那么回事,什么事都应当尝一下,别枉来一世。”老公加重了语气。
我相信老公真的是爱我的,老公在与朋友在酒桌上常谈起自己的老婆,别人大骂自己老婆如何如何不解风情,在床上像死人,睡觉时恨不得穿铁裤衩,这时我老公总会自豪地说,“我老婆,那是绝了。”
之趾:怎么与对方约定的呢?
佳丽:一连在网上守了三个晚上,他们头像终于开始跳动起来,对方没有因为我上次的拒绝而不快,老公顺利通过验收,我们定在周五晚上见面。
周五下午,接到那对夫妻的电话,我还有些胆怯,尽管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象着可能出现的场面,甚至为这种场脸红心跳,老公也有些迟疑。我说要不就推了吧,老公想了想说这也没什么,只一次嘛,失约总是不礼貌的。我知道他看好了人家的老婆了,他一噘屁股我就知道他拉几个粪蛋儿。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去体验一下吧,我并不把性看得有多神秘,老公不是我唯一的男人。
之趾:早就看出来了。
佳丽:你嘛意思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灯,你们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一辈子就得守一个男人呀。我说哪了,对了,我告诉你女人一旦结了婚,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上幼师的时候,我们几个有男朋友的女生经常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交流经验,同寝室的张丽脸红到脖子,她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生怕我们的言论玷污她的纯洁。等到结婚以后我们再见面,这个假正经让我们刮目相看,说起男女间的那些事,她比谁都起劲。同学都说她几年不见,怎么学得这么色,她倒急了:“男女间不就那么事吗,还以为自己是处女呀。”这就叫后来者居上呀,先骚不算骚,后骚骚死人呀。
我接着跟你说,那天见面地就是在这里,当时咖啡厅里人不多,那个男人穿了件白色衬衫,比在视频里更有风度。他彬彬有礼地把手伸给我,我感觉脸颊发烧。这样的男人的确不可多得,没有几个女人不会被他征服,并以被这样的男人征服当成一种奢望。他妻子有些憔悴,身材无可挑剔,应该在迪厅里走过场子吧,我老公从上到下打量着她,直到对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我打了老公一拳:“你没见过美女呀!”
我们坐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在与新来的邻居聊天,话题从国内到国外,从工作到家庭,直到谈到换妻时,我们才想起来这次见面的目的。那个男人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到我的寒舍坐坐吧。我知道人家是在问我们是不是愿意继续这个游戏,我和老公对视了一下,然后老公说那当然好了,家里总比外面安全些,免得被公安抓到。他如此的没有品位,我真想给他一棒子,好再对方以为老公在开玩笑,一笑了之。
那个男人一手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坐到副驾史位置,当我进入车内,他轻轻地关上了车门。汽车向郊外开去,我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像音乐流淌在耳边,晚风中,飘荡着晚霞的丝丝柔情,也夹杂着淡淡的期盼,身边的这个男人会是怎样的表现,我心里涌动着奖卷被刮开前的兴奋,又有着第一次与男生约会的恐慌。
老公一脸严肃地出现在后视镜里,他始终与并排坐着的那个女人保持距离,故作深沉,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被这种表情欺骗,以为他是正人君子,结果不到半个月他就露馅了。那个女人一定以为自己遇到了绅士,可我分明看出老公要入洞房的喜乐,我产生一种想要戳穿他的冲动,不用你们美,一会就有你们好看的。
那天,老公斗志全无,在见面的前两天,我使用各种招数已把他榨的干干净净了,想养精蓄锐,门都没有。女人都是小心眼,我不愿意让别的女人享受到来自我老公的快乐,更不想让对方爱上我的老公,与他们交换我只是出于好奇,我不是迫切需要这种额外的刺激。世界上男人多的是,只有千挑万选出的老公才最值得我珍惜,他可能不是最优秀的,但他是最适合我的,是最能够给我一生带来幸福的。
完事后,我感到胃里很难受,那些被我吃进去的东西都想往出返,我跑到卫生间,吐了个痛快。可能是结婚前落下的毛病,我一直对老公保守着这个秘密。谈恋爱时,我与老公发生过一次冷战,他以为得到了我就取得了主动权,这样的男人最可恶,连蒙带骗地把你哄到手,还没有结婚就革命到头了,我不会惯他这个臭毛病,如果他不理我,我同样可以与他说再见。
我在默默地给他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三天内接不到他的电话,别怪我不客气。一天,二天,三天,仍然没有他的消息,我约上一直在追我的一个男孩出去玩,我还找了一个女朋友,他也找了一个男朋友。
从迪厅玩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我们四人又买了酒菜到他的家里去接着喝。我心情糟透了,平时又很少喝酒,失恋买醉吧,我们几个人可能都多了。这时,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我的那位女友正与追我的男孩滚在一起。另一名男孩向我凑过来,我们也开始了。事后,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无法忍受批那种场面,我差把苦胆吐出来。
我从来没有在老公面前掉过眼泪,他说我是钢铁战士。不是我不想哭,是找不到理由哭的,我的一位好友抱怨老公总是不回家,一个守着房子觉得很无聊,说着说着就能掉眼泪,我不懂这也值得哭吗,一个人不更轻松吗,想干嘛干嘛。爱你的男人永远不会记你哭,不爱你的男人你不值得为他哭。
可那天我哭得一塌糊涂,对老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怨恨,我的拳头雨般地落在他的身上,也想不出他做错了什么,当时就是心里难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把大家弄得不知道所措,那个男人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像在说,我没把你怎样呀。十多分钟后,我把眼泪擦干,心里舒服多了,我告诉那个女人,不关她老公的事,是我这几天心情不大好。
之趾:你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佳丽:我说过我骨子里是很保守的,我在表面上可以接受交换,但潜意识里坚决排斥的。我多次梦到过老公同别的女人在床上,我笑嘻嘻地站在边上观看,特别好玩,可当我醒来时,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交换想起来是件很美好的事,实际上并不怎么样,让我从身心接受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经历了这次交换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内心极度不安,像偷吃了由幼儿园孩子们的零食,或弄坏了他们心爱的玩具。我庆幸度过了交换过后的危险期,我们希望自己有一段很安静的生活。
之趾:后悔吗?
佳丽:谈不上后不后悔,这次交换让我对自己有了客观的认识,我是一个表面开放,内心保守的女人。衡量一个女人是不是开放,不能只看她的衣着和言谈,而要看她的行动,特别是行动后的反映。很多人认为自己是视死如归的,而当死神真的降临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留恋这个世界,哪怕是痛苦地活着。
我把这次经历看做一次探险,最大的教训是让我认识到:婚前选择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爱侣,找一个身心都能满足你的人,好好珍惜婚姻,只有心满意足地躺在爱人身边,才会获得最大的幸福。
确切地说,这是在好奇心驱使下完成的一次换夫游戏,这正应验了 英国作家维多利亚·格丽芬在她的那本叫做《情妇》的书中说过的那句话:“凡是被禁止的就会令人渴望……冲破禁忌本身也会充满吸引力,冲破禁忌有时像其他激情的行为一样有吸引力,因为它对人的影响会大于性本身。”
换妻游戏在备受舆论诟病的同时,自然勾起了一些人无限的遐想,甚至产生了想要亲口尝尝这只犁子的念头。佳丽是一个观念开放的女人,在她的想象中,这种游戏一定是五彩缤纷的,是让人消魂的,而当她真的冲破禁忌后,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快乐,取而代之的是哀伤和和沮丧。
虽然佳丽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故事到此也就结束了,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下来,但这种满足是以留在内心抹不去的灰色记忆为代价的,只有亲自经历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可见,换妻游戏并不好玩,人们切莫对这个换妻游戏报有任何幻想,如果非要用自身的实践去冒险检验,那就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