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峨嵋山脚,一群人在道别。
无华、无情再一次拥抱无心。他们实在不放心无心就这样离开。可是主持已把无心逐出峨嵋。师傅也说下山对无心的病情有帮助。
“请各位施主照顾无心。”无华双手合十,对众人作揖说。
白浩连忙扶起无华说:“她是我姐姐,最亲的人。我们会好好照护她的。”
“我知道你会照顾她,可是你敢保证这里每个人都对她好么?”无情没好气地嚷。一想到师姐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又痛又怒。
无华连忙喝止:“无情师妹,别乱说话!”无情哼一声,别开头。
许杰苦笑不语。想起白苗以前的舍友也是恨他入骨。在白苗离开后更是。
无心怯怯地拉着无华的袖袍,低声问:“师姐,你们不要我了吗?”无华看着师妹,穿这便衣的无心却着一个秃头,说不出的滑稽,又含着莫名的协调,究竟无心是尘世中人,和她们不同。她爱怜地整理无心的衣领说:“不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好看的,无心去看一看,到时候我们去探望你,你就告诉我们这些景色好不好?”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才找我啊?”
白母上前跨一步,拉着无心的手慈祥地说:“孩子,和我们一起吧,跟我走,别怕。”
也许白母的温柔打动了她,也许母女温情天生存在。无心看着白母,挨到她身边,低声说:“妈妈,你叫妈妈。”
白母热泪盈眶,激动地叫:“苗苗,你还记得我是妈妈吗?你记起以前的记忆了?”无心奇怪地问:“怎么啦?昨天你不是说你叫妈妈的?什么记忆?”
一盘冷水从白母头淋下般,白母深深地看着女儿,不做声。
“好了,我们该走了。”白父威严地说。
无情看看头的太阳,太阳已经挂在正中,到中午了。纵使千万个不舍,无心还是要离开峨嵋山。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佛像,交给无心,说:“师姐,这是我雕刻的,送给你。希望你别忘记我们。”无心接过小佛像,疑惑地问:“以后你不去看我吗?怎么好像我们以后不见面的呢?”
“我们是希望无心不要忘记峨嵋山,不要忘记师傅师姐妹。”无华捏捏无心的脸蛋,“不早了,你们上路吧。无心,记住,要开心每一天。”
“我现在很开心啊。”无心还想说下去,许杰走过来想牵着无心的另一只手,无心却下意识地缩回手,不让许杰碰到。许杰看了掩不住的伤感,退到一旁,说:“我们起程吧。”
“别再虐待无心,否则我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无情对许杰恐吓说,对许杰,她总有一股恨意。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许杰庄重地说。
“光说有什么用!”无情还想说下去,无华喝止她:“师妹,不得无礼!对不起,施主,师妹向来说话不分轻重的。请别放在心上。”
许杰黯然地摆摆手,不语——
白母牵着白苗的手,怕一放开女儿就会消失般。一行人来到山脚,许杰指着两辆越野跑车说:“大家请上车,我叫了车来。”
“谁要坐你的车!”白父怒喊,想到自己的女儿三番四次被许杰搞到人不像人的,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拉着妻子儿子的手就准备找车回机场。
许杰深吸口气,说:“猫子的病越快治越好。迟了就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闭起你的乌鸦嘴,女儿是我的,能不能治好也不关你的事。”白父带着家人走向路边,可是山脚的路崎岖不平,除了在等他们的许杰派来的车,别的影子都没有一个。
“爸爸别坳气了,现在治好姐姐的病要紧,其他都放在一边好吗?”白浩劝父亲。
“我就是不会坐他的车了!你别在为他说好话。”白父还是很倔强。
许杰冷笑,当初他提出令猫子下山的方案时候,白父也赞同的,倒是白母害怕女儿受伤害,可是当时白父还振振有词地对白母说:“苗苗劝不下来,难道就让她一辈子出家,以前女儿的苦都能熬过来了,这种情况她也能熬过来。”还对许杰说:“你放手去做吧,只要能令她下山。”现在猫子变成这样子,许杰是有责任,可是也征求过他意见啊,怎么出事就全变成自己的错?
于是许杰说:“伯母,你们上车吧,猫子的病要紧。”白母稍一考虑,觉得还是女儿的身体为重,于是对丈夫说:“还是上车吧,快回去。”
“不准上!绝对不拿上这贼人的车。”白父拉着白母不放。
“怎么啦?”白苗好奇地问。
许杰走到白苗身边,看着白苗畏缩地退后一步,忍住心头的痛,温柔说:“猫子,你先上车好不好?车里没太阳晒。”
白父喝:“不准进去!”白苗害了一跳,茫然地看着母亲。
“爸爸,别固执了!当初这提议你也赞同的!”白浩说。白母也推开丈夫,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像小孩子似的,我当初就不同意啦,你还劝我的,现在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带着女儿走到车边。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白父气得全身发抖。
许杰面无表情地说:“伯父,你真的不上车吗?现在是尊严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总之我死也不会上车的。”白父还是嘴硬。
“好,浩。你陪伯父回去吧。我先带伯母和猫子回去,猫子的病真的拖不得。”
“好,你们先走吧。”白浩拉着父亲。
车里,白苗疑惑地问母亲:“爸爸和弟弟为什么不上车?爸爸为什么不高兴?”刚下山的时候,无情和无华再三地教她该如何称呼面前的几个人,所以她现在也知道谁是谁了。
白母微笑地回答:“他们喜欢走路,因为这样可以锻炼身体。”
“那无心也陪他们走路好不好?”
“不用了。苗苗的身体不好,要多休息。”白母说着,许杰也坐进副驾驶座,吩咐:“开车吧。”
可是车行使到中途时,白苗突然“哇”一声尖叫。
“师傅,我的头很痛啊,师傅。”白苗哭着喊,用力地捶打头颅。
“苗苗!怎么啦?!别伤害自己啊!”白母着急地按着女儿的双手,叫,“许杰,你快过来。”
“停车!”许杰喝,看着猫子拼命打自己,他说不出的心痛。即使在高速公路上,司机也机警地把车停在一边。白母已经阻止不了白苗疯狂的力气,身上也中了不少白苗捶打的拳头。许杰三步作两步地来到车后排,用力拥抱着白苗的身体,任由白苗的拳头捶打在自己身上。
“痛啊!师傅,我的头很痛!”白苗趴在许杰的怀里,拳头尽是向许杰身上招呼。许杰也不躲避,只是紧紧拥抱她,担心她的拳头会伤害自己。
“苗苗,别怕!妈妈在这。你忍一忍,忍一忍啊?”白母哭着喊,下山的时候空等大师也说过女儿会间或地头痛,得尽快治疗。可是万万想不到女儿痛得这么厉害,她真想学峨嵋的弟子那样了女儿的昏睡穴,让女儿免受这煎熬。
“哇~~啊~~”白苗放声大哭,指甲全掐进许杰的衣服里,还好许杰是穿长衣,否则难免不留下痕迹。
“猫子,我爱你。猫子,我爱你。猫子,对不起。猫子,对不起。……”看着猫子的痛,许杰真希望痛的是他不是她。他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忽然白苗张口用力地咬着他的肩膀,血很快渗过衣服透出来。
“你——”
“总裁——”前面的司机和白母同时惊呼。许杰忍着痛摇头说:“不碍事,猫子现在需要发泄,等她的头痛完就好。小张,马上开车去机场,我们立即赶回去。”
慢慢地,痛楚渐渐离开,白苗松开口,看见眼前的红色液体,尖叫出声。
“对不起。”她泪汪汪地道歉。许杰掏出纸巾抹去她额头的冷汗,温柔地说:“没关系。还痛吗?”
“不痛了。”用过力的身体有说不出的疲惫,白苗继续趴在许杰的怀里,合起眼睛,慢慢地睡着了,临睡前,她低声说了一句:“你是好人。”
一句普通的赞美,却让许杰的泪水差掉出来,看着白苗光秃秃的脑袋,许杰低声说:“如果你知道我以前对你所做的事,你还会这样说么?”